抑的窒息中恢复过来。
抹了一把额上冷汗。
李冼……你怎么如此胆小。
头有些晕,他却还是起了身,桌上灯烛已经燃尽,想必不多时便要天亮了,索性不再睡,慢慢走向账外。
天上月亮已经落在了西边,还有一些余晖未有散尽,天色还是冷清的,没有日光那般暖。星子也渐渐敛去光华,看不真切了。
这战事……究竟何时才能了结呢?
他想要损失最少的人,得到最大化的胜利,难道……就真的办不到么?
他或许……真的不适合做皇帝。
——终究练不出那狠绝心肠。
答应了墨问不再优柔寡断,可到头来,还是狠不下心让那么多的士兵去送死。三十万大军,他大胤并非没有,只是……
不忍拿出。
皇帝的命是命,那平民百姓,将士小卒的命,就不是命了吗?用尸骨堆出来的胜利,他李冼不忍要,不会要,也要不起。
如果能够牺牲我一人,去换来这边境和平……也未尝不可。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机会了。
东方吐白。
他打了个哈欠,回了帐,却差点和出来的朱雀撞个满怀。
“陛下,您怎么……起这么早?”
“醒了,睡不着了。锦上怎么样?”
朱雀情绪低落,“好了些,但身上还是挺寒的。”
李冼点点头,没再接他的话,而是到书案边坐下了。
习惯性的执起茶壶给自己添了杯茶,看见那袅袅热气之时却是一怔,这天刚亮,兵营里的士兵还未起床,自然是不会有人给他沏上热茶了。至于那洛辰么,更是不可能了,虽说在玄甲军磨练了几个月,骨子里却还是富家少爷的脾性,让他来伺候别人……
他笑了一笑,吹着茶抿了一口,道:“什么时候你也会照顾人了?”
暗地里那人却是没有答他,甚至没有现出身来。李冼铺开纸笔,瞥了一眼早已研好的墨,提笔落字:
谢言。
谢言……
他把笔落在黑龙背上,看着这两个字,良久良久。
如果我是谢言,我会怎么做?我会选择一个毫无势力毫无能力的皇子来做主君么?会。因为越是这样的人,才越容易重用自己。
他又在纸上写下“斛律孤”三个字。
就目前情报来看,斛律孤的几个兄长都是被谢言设计陷害,或死或失权。能在三年之中完成这些,可见这个谢言,绝非普通人物。
……曹汉,似乎也是被谢言策反的。
再添“曹汉”二字。
三个名字落在纸上,成鼎足之势。
如果这三人当真联手,斛律孤可谓有了左膀右臂,既有谋士谢言,又有勇士曹汉,再加上塔悍那十数万Jing锐骑兵,可谓一头猛虎,真咬上一口,大胤定要痛上三分。
可现在……曹汉死了。
——他在“曹汉”二字上画了个叉。
这个三角形,一旦缺少了一角,那剩下的……可就再也稳定不了了。
如果我是谢言,我一定不会让曹汉死。
那么为什么……曹汉还是死了呢?当然不是因为他那一箭,他不过是在火上添了一把柴。真正原因,是有人想要他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曹汉并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人,他有胆背叛大胤,怎么会没胆上阵杀敌?他不过是不想死得那么早,被强行推上戏台,他却不愿做那跳梁小丑,这才坐镇后方,试图保全自己一命。
然而……既然你斛律孤都在亲手给我大胤做嫁衣,我又怎么好拒绝呢……
想必谢言早已吐血三升。
曹汉到头来,还是个汉人,是汉人,便足以让斛律孤提起三分戒心,何奈他又知道得太多,对雁门关了如指掌,这个保他命的东西,最终却害了他的命。
斛律孤,当真是个没脑子的皇子,否则,也不至于被人打压得如此惨了。
李冼轻笑。
曹汉是汉人,谢言也是,既然斛律孤狠得下心杀曹汉,那就不怕他……不敢动谢言。
他在斛律孤和谢言之间的那条线上,再打下一个叉。
有的时候……压弯骆驼,只需要一根稻草。
——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把那纸团作一团,放在火上烧了。
他雁门关的眼线,之前被拔除过一次,虽然后来又补了进去,可都是埋伏在了曹汉手下那一万人的军队中。因为和塔悍语言不通,他不能冒险埋进斛律孤手下,毕竟玄甲军的人,太少,每死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
而现在曹汉已死,那一万人的军队怕也要分崩离析了,即便不叛,也要编入斛律孤的军队里,这样的话,暴露的危险太大,别提施什么离间计,怕是连自身都要难保了。
——所以他撤回了大部分眼线。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