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了,也没见到天意做出什么好事来。应周睡了这么久,他如何,灵胎如何,你半个字也不肯告诉我,真是枉费我每日跟在你身旁。”
这一百多年,无论他如何问,如何试探,天尘始终半个字都不愿意多说,饶是南灵这样的好脾气,耐心都已经告罄。也难怪这几年的“想嫁榜”上敖渊和天尘都上不了前十,前者是渣,后者是冷,确实非是良配。
倒是应周,同天帝动了那么一次手,又差点神魂俱灭,沉入不周冰湖平静睡了这么多年,却一直蝉联榜首至今。女仙们为他能与天帝一战又能碎裂山河的情深不寿纷纷想嫁,男仙们对他离开九重天时那一抹脆弱背影念念不忘,多年来得票居高不下,以至于天帝日日被谏言,万万不可解除龙君与公主的婚约,言必而有信,两位龙章凤姿天作之合众望所归,诸如此类。
众人心照不宣默契非常,无论谏言的辞藻如何华丽,本质上的想法都极为一致,总之就是千万不能给龙君后悔的机会,这么好的山君必须是大家的,龙君太渣配不上他,配朝玲公主非常合理。
想到这些,南灵又忍不住唉声叹气,“如今事已至此,他退了婚约又有何用?”
他碎碎念着,对面天尘恍若未闻,淡定落棋,眨眼吃下南灵成片黑子。
“你这……”南灵这才回神,见败局已定,索性把棋篓子一扔,“怕了你了!不玩了不玩了。”
他说着起身欲走,却忽然听到身后天尘平静道:“人间屏障已经撑不住多久,龙君自愿抽龙骨固之,唯一的条件,是与朝玲公主退婚。”
“……”南灵脚下一个踉跄,惊讶道,“抽龙骨?!”
一条龙抽了龙骨,那还能活?
天尘却不看他,挥了挥衣袖,棋子眨眼都归于棋篓,看着还算温和实则冷漠的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仿佛说得不过是件再平常不过事,“他不愿再下凡,不愿为人皇,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南灵瞪着他看了许久,久到福至心灵,醍醐灌顶,忽而明白了什么。
天尘刻板严谨,从来不会主动提谁,但此刻却说出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必然不会只是一句闲聊——
他猛地一拍脑门,“我知道了!多谢多谢!多谢司命!”
顾不上等天尘回应,南灵焦急离开,走得飞快,走出了老远才想起来自己会驾云,赶忙一溜烟消失在了天尘眼前。
到不周山外时恰好遇到了送完血出来的繁烨,平日里遇见,南灵也会停下打个招呼,然今日他实在太急,眼神都没分给繁烨一个,急急落于后山冰湖,见到正打算去给楼何奈做饭的西北,笑眯眯道:“西北啊,来,同你说件事。”
自应周沉湖后,他们就与九重天断了往来,唯有南灵仙君还会时常来看上一眼,西北虽不明所以,但对他还是尊敬,便行礼:“仙君请讲。”
南灵摸着胡子咳嗽两声,又看了看冻结的湖面,放大嗓门道:“龙君与朝玲公主退婚了,你可知此事?”
“……不知。”他怎么会知道?
“诶,说来怪可怜的,”南灵拉着他又往湖边走了两步,感慨道,“龙君为了退婚,自愿抽龙骨填补人间屏障,你说龙抽了龙骨还能活吗?这是为了退婚,命都不要了啊!”
“……”
西北莫名其妙,所以呢,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南灵见他毫无反应,又是一声咳嗽,“龙君可是这天地间最后一条金龙,要是抽了骨,龙族岂不是就要灭绝了?”
“呵,绝了便绝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南灵与西北一齐回头,便见本该已经离去的繁烨不知为何去而复返,走至他们身旁,银色蛇目微眯,“你跑来这里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指望他听了会愿意醒过来,去救敖渊罢?”
南灵:“……”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不是为了敖渊,只是为了应周。
繁烨见他表情,便知被自己说中,不禁嘲道:“凭什么救他?但凡他有一点心,都轮不上我日日来这里割血。”
“那不是龙君不知道么……”
繁烨戏谑看着他,“那你去告诉他啊?”
“……”
南灵胡子抖了又抖,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其实以他来看,正如天上那名小童所言,三魂七魄,本为一体,又如何能拆开看,许博渊即是敖渊,敖渊不也就是许博渊么?
但他并非当事之人,亦不明白这些情爱之事,更做不了应周的主,要不要将灵胎的事说与敖渊知晓,他不敢擅作主张。
毕竟若敖渊真是许博渊,那他实在伤应周太深,说句实话,不配。
南灵讪讪走了,走之前还看了一眼平静无比的冰湖,心中犹豫不定。
也不知道他做得对不对,应该是对的罢?九重天上司命说那两句话,显然就是为了让他来此。
湖边人都走了个干净。
湖面上静谧澄澈,一点点光自结界外穿过风雪照进,穿透冰层,点亮幽蓝水面,散出粼粼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