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得褚乔怪异的地方在哪里了。
此时的褚乔是笑着的,他的眼睛里都带着笑意,很真实。
可就是因为太过于真实,陆星北才觉得不对。
他太了解褚乔,那么内敛的一个人,是不会把情绪表现的这么明显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褚乔是装出来的。
陆星北眉头紧蹙,沉声道: “褚乔,在我面前,你没有必要强颜欢笑。”
于是陆星北便看见褚乔脸上的笑容一寸一寸隐去,他浑身僵直,握着药瓶的手攥得指节发白。
然后他缓缓地垂下了头,半晌,轻轻转动药瓶,露出了被掌心遮挡着的文字。
曲舍林。
陆星北看到这三个字时,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心底也跟着颤了颤。
那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陆星北还在孤儿院的时候,曾经亲眼看到过一个男孩从孤儿院的楼顶跳下去,摔得面目全非,血流了一地。
那是他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抑郁症这个词,他甚至不能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只是听着大人们惋惜的窃窃私语,看着男孩的尸体被蒙上白布,不一会儿就被人抬走,心底发凉。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生命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流逝,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特意去查了各种关于抑郁症的资料,就好像魔怔了一般。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最亲的人身上。
“你……”陆星北的声音有些艰涩,他想问褚乔吃这药做什么,想跟褚乔说这种要不能乱吃,不要胡闹,却觉得喉咙堵得厉害,根本说不出口。
因为心底隐隐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一个玩笑。
似乎在一瞬间,褚乔这一段时间的情绪反常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褚乔看到陆星北的神情就知道陆星北什么都明白了,他狼狈的侧过脸,觉得手中的药瓶有些烫人。
这些年他小心翼翼遮掩着不想让人发现的秘密,就这么以最猝不及防的姿态,暴露在他最珍视的人面前。
就好像心底最Yin暗的角落被人猛的揭开一般,褚乔只觉得狼狈不堪,心慌意乱。
一瞬间浓浓的自厌感猛的席卷了他的心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不敢去看陆星北。
他怕看到陆星北异样的眼光……
“你……下午其实没有去谈生意吧。”最后还是陆星北打破了沉默。
褚乔点了点头,低声道:“我去看了心理医生。”
褚乔早已察觉了自己的症状,这次去看了心理医生,更是彻底确认了结果。
陆星北的猜想得到证实,心里却沉重的厉害,他握住了褚乔垂在身侧的手,声音是一种说不出的紧张:“医生怎么说?”
褚乔顿了顿,说:“抑郁症复发。”
“……复发?”陆星北心里一颤,褚乔以前……
“怎么回事?!”
褚乔闭了闭眼,不想解释什么,只挣脱了陆星北握着他的手,摘下了一直戴在腕上连睡觉都不曾摘下的手表。
那片被表带覆盖着的皮肤上是一道又一道交错的疤痕,在白皙的手腕上显得极为突兀狰狞。
那些疤痕几乎是一道叠着一道,不难想象疤痕的主人是怎样一刀接着一刀划下去的。
陆星北的眼眶霎时间红了。
他抓住褚乔的手腕,抚上那些微微突起的伤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褚乔一直带着那块手表从不离身,陆星北是知道的。
他记得一次抱着褚乔躺在床上,曾一不留神压在了褚乔的手表上,腰被硌得生疼。
之后他拽着褚乔的手腕把玩着,漫不经心的问褚乔,怎么从没见他摘过这块表。
褚乔回他说,他习惯了。
那时候陆星北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是了。
陆星北说:“手表不离身,说明有很强的时间观念,褚乔,你可真是个工作狂。”
一句漫不经心的玩笑话。
陆星北几乎不忍再去回想,那时候的褚乔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褚乔终于抬起头,直视着陆星北,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淡淡道:“陆星北,我们……分开吧。”
“你说什么?”陆星北一怔,呆呆的看着他。
“我们分开吧。”
陆星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失声道:“为什么?”
褚乔按了按越来越窒闷的胸口,面色平静的和他对视,只是慢慢的陈述道:“你该知道抑郁症意味着什么,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会变得暴躁易怒,疑神疑鬼,甚至会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去承担一份感情?”
这几句话几乎耗光了褚乔全部的力气,话到最后,褚乔的语气里带上了一分无法掩饰的自嘲。
他缓了缓,又道:“陆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