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不碍事。”他摸黑又碰了碰老爷子,道:“您没事吧?”
韩老摇头道:“没事,你扶着我,我们慢点走过去。”
到了跟前,手电筒照着看了一遍,韩老嘴里“啊”了一声,带着点苦涩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陆鸣藏了一条手臂在身后,贴近了韩老也看的清楚,上面写的字是用油漆刷上去的,年代久了,剥落了一些,但也能看到零散的几个大字:打倒牛鬼蛇神。
韩老苦笑了一声,让陆鸣拿手电照了一圈四周,被砸坏了的雕像也跟这个一样,尽数人为破坏了,已经没有一件能用。陆鸣伸手碰了一下泥皮墙上,碰了一手混着颜料的粉末,他轻声道:“这些已经泡坏了,带不走了。”
韩老心里难受的不得了,站在黑暗里半晌没吭声。
陆鸣道:“咱们回吧,回去跟他们说一下,看看还能不能抢救。”
韩老拿手电筒又仔细看了一遍,瞧见一旁还有几个三角的金属铁架,上面已经锈迹斑斑,瞧着也是几十年没动过地方的老物件。他指了那个给陆鸣看,叹了口气道:“已经有人在咱们之前来过了,但是没能救走。”
陆鸣没见过那个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韩老先生道:“没见过了吧,这东西是搬运壁画的,寺观壁画往往都是这么一大片,但是又都画在泥皮墙面上,粘下来就容易碰坏了,只能用这个铁架子一点点砸进墙面里去,贴合了墙壁,把这么一块完整的墙皮一起带走。”他往四周看了一下,果然又摸索着找到了几处在墙壁上的熟悉标记。“我记得这个,这个标记是说墙壁已经掏空,可以切割……”
他举高了手电筒,果然在前方对应位置,找到散落的三角支撑架,放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带着铁锈单薄地立在那,已经彻底废了。老爷子叹道:“来这的人看来也是懂行的,我们六零年那会儿在永乐宫搬迁,也是弄了这么一套工具。”
陆鸣在黑暗中看向他,带了点惊讶道:“您也经历过永乐宫搬迁吗?”
韩老扶着他慢慢向门口走去,听见笑了:“怎么没去,能经历那么大个工程我这一辈子也没遗憾了。我以前不肯听家里的,就喜欢美术,背着画夹子就去美院上学去了,那会儿年纪小,才十六吧,考上大学也不知道该认真学什么,听见老师说去永乐宫,立刻就跟了去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安静了一下,带了点低落地叹息道:“我们算是幸运的,66年之前搬完了,四五百张壁画无一损坏,虽然后面几十年没有再报道,也没人记得这事儿,但也值了。”
陆鸣扶着他踏出殿门,阳光落下的一瞬,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里面的黑暗,看不到泼在地上的脏污油墨,也看不到墙壁上被毁坏的那些痕迹,他垂眼跟着韩老一起踏出门槛,扶着他走到院子里。
出来之后,院子里空无一人,向导的布包扔在一边都没带上,看来吓得不轻,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韩老脸上有些血迹,陆鸣用带来的矿泉水打shi了手帕给他擦拭干净,瞧着老爷子腿直打哆嗦还要坚持站起来自己走,就起身蹲在他跟前,道:“我背您吧。”
韩老有点犹豫,陆鸣又催促了他一声:“您不是中午还想请我吃饭?”感觉到韩老先生趴到他背上,陆鸣就伸了胳膊去后面把人背牢,又笑了一声道:“我运动一下,中午吃的也多。”
韩老被他逗笑了,等走了一会,他才慢慢觉察出来陆鸣一边胳膊使不太上力气,微微发抖,低头看了一眼他有点shi了的深色长袖,惊声道:“你受伤了!是不是刚才在里面,碰到那些什么铁架……”
陆鸣声音平静,把他背紧了,道:“没事,我能带您走回去。”
韩老先生道:“你……”
陆鸣打断他的话道:“您担心我找不到路?不会的,有人教过我认路,走过一遍的路,我都记得。”他往上托了托韩老,道:“您别动,就算是给我帮忙了。”
韩老被他说的哭笑不得,到底还是没再动弹,只是把自己的拐棍给了陆鸣。
陆鸣拿外套裹住韩老,把他系在自己背上,说:“您抱着我脖子,别动。”等韩老搂住了,他这才用拐棍支撑着继续往山下走,步子走的慢,但十分平稳,就像是他的人一样无声中给人一种信念,跟着他就能平安回去一样。
陆鸣怕老人状态不好,就不住的跟他说话,主动开口道:“我父亲也参与过永乐宫搬迁,他以前也是美院的,不过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那会我还没出生呢。”
韩老先生道:“哦?你父亲叫什么?”
陆鸣道:“您先猜猜我的名字吧。”
韩老笑了道:“你不叫陆鸿渐吗?”
陆鸣笑道:“不是啊,‘鸿渐’这两个字其实是取了‘鸿渐于陆’的前两个字,易经中卦讲,鸿渐于陆,就是办事不要急于求成,要循序渐进的意思。我小时候脾气急,我父亲就老拿这个说我,后来在论坛上就用了这么一个名字,正好我也姓陆,勉强算是能沾一点边。”
韩老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