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时他们会颇具心机地希望来点儿意外更助于炒热话题,不过很显然,菲尔一定会是最终的冠军,在身份暴露之前,他已经在欧洲钢琴大赛卫冕了几年的冠军,暂时没有人能挑战他的地位。
周怀净下车的时候吓了一跳。大约是最近媒体的动作太大,连国内的媒体都分出了部分注意力到这场比赛上,然后惊奇地发现,往年往往全军覆没的比赛,今天竟然还剩下两名选手坚挺地屹立在赛场上,一名是被称为钢琴公主的段林夏,另一位……记者们翻遍了国内的比赛记录也没找到这人的资料,还是有人惊奇地指出那是大约半年前在辰光音乐节上表演的一名学生,而且传言还曾经拿过国际奖项。
事发突然,国内还没有记者前来,大约也是在观望,想比不熟悉的人物周怀净,他们将更多希望寄托在段林夏身上,报道大多是炒作周怀净的容貌,正经说起来则认为段林夏更有可能进入决赛。
就算是炒作,周怀净在国内还是又一次红了,并且这种红爬过了网线,被漂泊在异地的国人充分接收到,所以记者没来,拉拉队已经先行到场。
横幅、海报、横板上都写着他的名字,张贴了他的照片,大约20个人左右,满脸笑容地叫着他的名字。
陆抑护着周怀净下车,保镖将那些人隔开,好在他们也没有疯狂的举动,大多带着平和的微笑,所以两人轻松地就进了音乐厅。
不仅周怀净有这种待遇,段林夏也被热情地祝福了一番,进来时头发微微凌乱。
菲尔则更加凄惨,记者在他一下车就拦住他,问他有没有信心夺冠,他坦诚地说了一句“没有”,于是又被拉着夸他谦虚。菲尔黑着脸扯袖子,那名记者像是看不懂他的脸色,强硬地继续采访他,他顾忌着家族形象,勉强压着脾气回答了几句,最后终于逃了进来。菲尔不看报纸也知道那群记者们会写些什么,就怕到时候自己输了,到底是打疼他们的脸,还是打疼自己的脸?
第二轮的比赛顺序依然是抽签,周怀净这次选了个靠中的号码,7号,段林夏偷偷看他的牌号,又知道菲尔是6号,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还好她是5号,到时候早点儿下台把舞台留给两个人,不愁晚出场的被压了分或者心灵崩溃弹奏不出。
段林夏选择的曲目比较稳妥,可以说是S级,虽然略有瑕疵,但依然表现出众,晋级大约是没问题的。
菲尔离开之后,段林夏回到后台,对周怀净笑了笑。
后场有几名少年聚集在一起,似乎在窃笑着什么,有人高声说了一句话,段林夏登即变了脸色,转过身冰冷地看着他们,用外语说了几句话。
那几人似乎没想到她听得懂,一开始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后则吹着口哨语调轻浮地嘲讽着说话。
段林夏气红了眼,恨恨地瞪着他们,最后勉强憋着怒火看了下周怀净,幸灾乐祸地回了一句。
周怀净不知道他们最开始说的是“黄皮猴子”几个带有种族歧视的字眼,后来发展到人身攻击,不仅调戏了段林夏,还连带着言语调戏了周怀净。
好在这时菲尔的演出已经开始,众人没了谈话的心情,纷纷被他高超的琴艺征服。
也是巧合,段林夏选择了S级难度,菲尔挑的是SS级难度的曲子。
这首曲子的渊源要追溯到柯顿音乐学院。二战爆发之后,其中就读的许多犹太音乐家和学生遭受到了政治迫害。近代最著名的钢琴家之一柯顿坎坷地从纳粹集中营逃离,躲在学校的破旧阁楼里逃过一劫,只有夜晚才敢从阁楼放下梯子前去觅食。除了要躲避敌军,他同样要避开那些怀有种族歧视恶意或是唯利是图的小人。
战争已经摧毁了一切,再也听不见鸟儿的啼鸣。肢离破碎的尸体和满目的残垣断壁都让他亲眼见证了饱受战火洗礼的人类悲惨命运。他的家人已经流散,他的恋人凄惨地死在炮火下,他的朋友在困境之中力图反抗,把最后的一点生命都用来堵住敌人射向集中营的子弹。现在,他的学校也无法逃离命运,残破地在冷风里苟延残喘。在极度的悲痛之中,他写下了著名的C小调钢琴协奏曲。这首曲子表达出尼采永恒轮回这一“谵妄”之说下,人类不停重蹈战争覆辙的愚蠢与不可饶恕,曲调激烈昂扬又带着深沉的沉郁,因此后人又称这首曲子为。
这的确是。柯顿用鲜血在阁楼里画满了音符,最后死在那儿,直到后来战争结束,有人无意中闯入,看到了一具腐烂的尸首,和铿锵的血色音符,便将乐谱记录了下来。
菲尔的面部表情带着沉湎死亡的迷离,这首曲子在他手中,似乎也蒙上了一层宗教的关怀,悲痛之处令人抑郁地看到了纷飞的战火,红色的火光漫过半边的天空。神不是冷眼旁观,他在审判着这个世界,选择着拯救一心向着光明的人。
周怀净不太喜欢他的表达方式,蹙着眉尖听完了,也终于轮到他上场。
当他站起来,准备离开时,刚刚的几人又在似讥似讽地说笑着,段林夏高声地反驳,几人静默地面面相觑,有人咬牙点了下头。段林夏笑眯眯地站在周怀净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