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下巴轻笑一声,“这就又尴尬又叫人为难了。”
俞明隽拉住他,抱着他让他埋到自己肩头。
许旷用力地回抱他,恨不能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骨血合一,但是凄怆过往又让他爱痛难分取舍不定。
俞明隽闭上眼睛低低道:“你确实不是我的什么人,就算是我的合法配偶,一旦去世婚姻关系就自动解除了。你是学法律的人,为什么还对这一点耿耿于怀,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心里,盼着我一辈子忘不了你一辈子只有你。”
许旷挣扎起来,被他紧紧拥着,他柔声道:“听我说完。你说的,爱是独占,你却说自己不爱我了,是不是因为你觉得独占不了我了?许旷,你明明对我有占有欲,明明有那么多不甘心,为什么还要压抑自己?你一直很相信我的话,这一次也要相信我,我们从头开始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许旷闷笑道:“你现在还在和我权衡利弊吗?俞总,我做不到在感情这件事权衡利弊,所以当初的我非要扒着你不放,让你很困扰吧。是啊,我是玩不起甩不开又带不出去的人。要么现在呢?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转吗?你能告诉我,现在和四年前,有什么本质的变化吗?”
他松开怀抱,凝视着俞明隽:“你想怎么做?包养我?做一对秘密情人?这可是比以前更糟。”
俞明隽同他对视,缓缓道:“本质的变化是我。”
许旷怔住,俞明隽眼眸深邃,叫他几乎沉溺,他攥着手心克制自己,虚虚笑道:“你又在引诱我了,你总能捉住别人的弱点再给致命一击。可是,”他的笑脸垮下,“你要么一毛不拔要么,要么……俞明隽,你有没有想过,我重生又出现在你身边,除了再续前缘,还有另一个可能呢?”
——了断前尘。
许旷站直了同他侧面相贴缓缓道:“‘跋涉千里来向你告别,在这最初和最终的雪夜。请原谅于此刻转身离去的我,为那荒芜的岁月,为我的最终无法坚持,为生命中最深的爱恋却终究抵不过时间。’是不是觉得很非主流?你肯定不知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也不知道,大学的时候有女生摘抄在送我的笔记本中间。我翻到了背出来了,现在还记得,是不是很厉害?毕业的时候她送了我一本笔记本,叫我慢点打开,我后来才发现是一本暗恋的心情日志。以前觉得她摘抄这段话有点夸张了,可是现在我突然想起这段,觉得很适合我用啊。”
“我错过了很多可爱的能成为我爱人的人,你也说了大部分人不会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你也做得很好,那为什么不给我这样选择的机会?”
许旷放低了声音:“这次我不想听你帮我做正确的选择,我就想错一回呢?俞叔叔,除了做数学题之外,那么多年了我都没求过最优解,现在也一样。”
俞明隽伸手抚着他的发,缓缓道:“好。”
俞明隽走的时候把那支手机重新带走了,许旷觉得这样也不错,带走了他的恐惧遗憾和爱,他要谢谢俞明隽。
一番撕心裂肺伤筋动骨后,许旷基本瘫在了沙发上。他打开一楼客厅的吊灯壁灯柱灯,用刺目的明亮让自己清醒。他就这么放弃了俞明隽伸来的手,这需要他好好平复一下。
想来他真的很感激俞明隽终于揭开了窗户纸,他不用再费心巴力地假装成另一个人,也很感激今天俞明隽让他有了一种有始有终的感觉。许旷一世,在情字上仓促地戛然而止,这回当年未尽的话未解的意未了的情都算有了一个交代。
许旷注视着远处薛桦神秘的面容,心里暗想:我酷不酷?我拒绝了俞明隽。你会不会觉得很遗憾?
他朝后一仰,忍不住长叹:rou疼死了又心疼死了,眼看着能做豪门阔太诶!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原来这美梦气数尚未尽。
他耷拉着眼皮望向艺术照上的薛桦,你会不会带我走或者带我去别的地方?会不会让我一睡四十年,等醒来,什么都没了。会不会?
许旷没能忘记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孤魂野鬼。
他好像总是缺了那么点拥有俞明隽的能力和运气,时不我与呜呼哀哉。
许旷想,老天爷万万多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俞明隽一点时间。如果他从我活着的事实里跳出来了清醒了,您老人家不要让我知道;如果他是真的,那您老人家一定要再爱我一次。
许旷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忽喜忽悲,最后感慨不已,无论如何今天都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
第二天开门迎来星星眼的严嘉时,许旷不能再叹服命运的绝佳安排,他可没有机会再堵住俞明隽说后悔了。严嘉拎着一袋零食大喊着“surprise”冲进门来,许旷的电动牙刷差点没从嘴里蹦出来。
严嘉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等表哥洗漱,扬声道:“你昨天不是去做保养了吗?回来就磕了?”
许旷在一楼的盥洗室闷头刷牙,心里想不知道俞老板的玛莎拉蒂怎么样了。
还在那儿漱口,就感觉门口被堵了一块,原来是严嘉靠在门框上挑眉道:“我们开那辆64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