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子后悔莫及!他不让我活,我就让他的好爷爷死了也不得安心!”
丛向天说这些话时面容扭曲狰狞,颇有些疯癫。他眼中具是恨意与贪妄,那双眼睛浑浊污秽,旁的东西都入不了眼。
看着这个疯子一样的人,老于不知为何想起了钟余义那干干净净,一笔一划写下的字迹。怀里藏着的那本记账本突然变得有些烫人,老于莫名地失了几分兴致。
“放心吧,不会少你一分钱。”他对丛向天说完,推门而出。
老于狠狠抹去自己心底的那一丝不忍,这个新闻必须得发。哪怕因此而得意的人是丛向天,是那个他都厌恶无比的小人。但这又怎样?为了生存为了温饱,有时候就得依靠这种小人才能赚大钱。而像钟余义那样的老好人,往往都是活不久的。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就是世道。
都快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情报很不好查。老于在报社和各个档案馆吃了整整一个早上的灰,翻了几十本老资料。才查出些微的线索。时间紧迫,他来不及休息,立马就赶了过去。
这是郊外的一块地,有些偏僻荒芜。风景算是不错,却没有什么旅游价值,一直没人来开发,倒也是难得的清静。
但是,老于今天却要来扰了这份清静。
从车上下来,他沿着石板小道绕了进去。视线中,渐渐能看见一处旧屋的轮廓。看模样是上世纪初的建筑,虽然砖瓦已经剥落不少,漆面也早已失色,但是不难看出这曾经是一户颇有威势的人家。
然而现在却是人去楼空,徒留这岁月消逝后的空屋。
老于看见这空房子,也叹了口气。是啊,都过去半个世纪多,当年的人谁还会在这呢?
“娃仔,你找谁?”
一个YinYin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把老于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
可这一转身,他才更吓了一跳。站在他身后的竟然是一个可怖可怕的鬼怪!满脸深沟,眼珠泛白,身体扭曲。
不,仔细看,却发现原来只是个头发牙齿都掉光,伛偻着身子的老人。因为实在是太老了,这副外貌让人看得生出一股惧意。
人活到这个岁数,怕是和尸体也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吧。
这不知岁数的老人又问:“娃仔,你来找谁啊?”
“我、我来找这家人。”老于愣愣巴巴道:“老大爷,你认识这家人不?”
老人随着声音侧了侧头,老于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竟然是瞎的。他看不见老于,只是听见了响动才知道有人来了。
这个老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老屋附近,他在等谁?他等的人来了没有?
心里想着这些,老于对于这个老头有些害怕起来。都已经是这副身躯,这样的岁数,如果他还是真的日日在这空屋等人,那心里的得是有多大的执念。
“认识?”老人随着老于的话重复,“我认不认识?嚯嚯……”
他发出可怖的笑声,瞎眼里突然流下一行浑浊的泪。“怎么会不认识呢?我每天每天在这里,等了多少年。我怎么会不认识?”
他咳咳地笑完,问了老于一句话。
“娃仔,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姓钟的人?”
末引:
陈秋菊在上大学,徐明宇去外地读中专的那阵子,只有丛嵘天天过来。
他帮钟老收拾破棚屋,帮他一起收拾破烂,这份工作从十岁做到二十岁,是越来越熟练了。
而爷爷,也是越来越老了。不过他每天还是起早贪黑地去捡拾,没有哪一天落下来。他这副拼命的模样,就好像是在逼自己,逼得没有退路。就像是故意用这种劳苦,在折磨自己。
丛嵘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这样苛待自己?每次钟余义沉默地弯下腰,丛嵘总能从他眼中看出不一样的光。
小的时候,他不明白那道光是什么。现在,明白了。
那是愧疚,是想要弥补什么的眼神。
钟余义愧疚谁,欠谁呢?他明明劳作了这么多年,只有别人欠他的份啊。
直到有一天,丛嵘翻到了一页日记。一页被钟余义妥善保管,丛嵘偷偷拿出来,又被丛向天意外看到的日记。这小小的一页黄纸,真是牵扯了不小的风波。
后来,丛嵘一把火烧了这页日记。
再然后,有人寄了威胁信,为这纸上的内容。
最后,丛嵘深夜而去,要把知道爷爷秘密的人抹杀掉。无论他是谁。
一夜日记,轩然风波。
而这个秘密,却永远地抹杀不去。终究还是渐渐浮出水面。
看是那,灯火再明亮,也终有熄灭时。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放心,钟老不会崩,他还是那一盏明灯。
PS:感谢十字龙炎_ 扔的一枚地雷,么么么么~
哦也,这篇文第一次试用存稿箱,竟然有存文了!难得啊!(虽然只有这一章……
☆、66第九审·白夜(七)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