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奕出生不到半年,父母就因为工作关系调到外地,又因为工作繁忙无暇分心照顾独生子,只好把他留在乡下,由外婆抚养。
性格泼辣的外婆是个能干厉害的女人,家里的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坚持“钱不是挣出来的,而是省出来的”的信念,一切以节约为主,坚决不允许丝毫浪费。薛奕从小学的就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和“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毛主席语录](小时候的薛奕听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总是说“贪污和浪费,是其他大队”,惹得大人哈哈大笑。)
外婆也是个热心肠的人,村民出了什么事请她帮忙,她一定二话不说,倾力相助。但是她也有一张厉害的嘴,不是泼妇骂街,而是冷嘲热讽,往往得理不饶人,村里人对她是又爱又怕。
薛奕把这些的优点缺点统统继承。
他六岁的时候,父母又调回这座城市。为了孩子的将来,考虑到城里学校的教育质量远比农村学校的好,所以他们要薛奕回到自身边。
一年只能见一次的父母对薛奕来说是陌生的,他不愿意离开朝夕相处的外婆,可是他也无力反抗父母的决定。
离开的那天,薛奕伤心地抱着外婆的腿哇哇大哭,父母也不敢太用力去拉他。最后还是外婆斥骂“我没有这样懦弱的孙子”,薛奕才抽噎着一步三回头跟着父母坐车回到城里。
习惯了农村无拘无束的生活,初到城里的薛奕一切都不习惯。大街上有那么多叮铃铃的自行车,还有好多在乡下只有偶尔才能看到的汽车,过马路要看红绿灯,不能想走就走。出去玩必须坐公共汽车,又挤又热又臭,闻到汽油的味道他就想吐。公园虽然漂亮,但是草坪不准进,好看的花也不能摘,无论做什么都有一个框框套着,薛奕不只一次在梦里回到最爱的外婆家,可是醒来发现自己还是在呼吸都觉得困难的爸爸***家。
而最最和城市格格不入的,还是薛奕骨子里的过分节俭。看到父母把洗菜水随意倒掉,两天没吃完的饭菜毫不怜惜地扔进垃圾桶,他就忍不住对父母抗议这样实在太浪费了。
父母只是怜爱地拍拍他的头,笑着说:“小奕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然后一如既往地浪费。
在学校也让他难受,因为乡下口音被同学叫“农民”(哦也~亮老爷……HC下下>_但是老师向来喜爱成绩好的学生,无论是语文老师还是数学老师都喜欢在课堂上叫薛奕起来回答问题。尤其是语文课,老师总让薛奕读课文或是他的作文。这是他最尴尬的时刻,荣誉带给他的只有羞耻。
薛奕一直忍耐着,哪怕是看见同学把不喜欢吃的课间餐丢掉,他也强迫自己不要去管闲事。直到有天几个男生把馒头扳成小块,当武器扔来扔去打人,他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慢慢地说这样浪费粮食不好,还有很多人没有饭吃。他的话引起全班哄堂大笑,那个全班最高的男生还站在他面前故意把馒头踩在地上,说:“农民你是不是都吃不饱啊?跪下来求我我就把这个馒头给你吃。”
长时间压抑的愤怒在此刻全面爆发,薛奕冲上去把那个比他高比他壮的男生压在地上,狠狠揍他的脸。
谁也没想到这个向来如小姑娘一般腼腆的孩子发起飙来这么厉害,老师和父母都不相信是薛奕把那个学生揍成猪头的。对好学生老师向来是说教为主,只说了薛奕几句“要团结同学”这样的的话,那个挑衅的学生也受到批评了。
从那以后,班里的同学再也不敢浪费粮食,也不敢嘲笑他的口音了。薛奕第一次体会到外婆常常教他的“敌人是弹簧,你弱他就强”这句话的意思。他偷偷学习“城市的口音”,慢慢改变自己,和在乡下一样积极开朗。成绩是全年级最好的,同学有困难,能帮的一定帮忙,但是假如有谁得罪他,那就等着他的“毒舌”攻击吧。
小学六年,薛奕先后当了学习委员、班长、中队长和大队长,毕业的时候还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重点中学。
随着年纪增长,薛奕的毒舌和小气没有丝毫改变,他也渐渐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和常人不同——他喜欢和自己相同性别的男人。
只是喜欢同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这么安慰自己,薛奕还是明白这的确是“与众不同”,也是大多数人无法接受的。成绩好,是学生会的重要骨干,即使这样他心里还是有一点……自卑。想要恋人,却不能光明正大去寻找;有了喜欢的人,也不敢告白;就算有了爱人,也不能昭告天下。
高考时听从父母的安排考了本市的师范大学,刚进校他就喜欢上隔壁寝室的一个男生。
因为不同系,所以他只是知道对方的名字,两人没有任何来往。直到某次对方寝室玩升级人不够,跑过来借人,薛奕才有机会和对方有进一步的接触。
玩牌的时候,薛奕在心底提醒自己,不要表现出毒舌和小气的本性,可是他还是不知不觉讽刺牌技不好的同伴。结束战斗后,他暗恋的对象笑着说:“薛奕,你的嘴还真毒啊。”一向伶牙俐齿的薛奕满脸通红,一句反驳的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