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季商开始主动搭话,“我欺负你了?”
过了好半天刘貊才气息不稳的道:“莫。”
从刘貊这儿,季商听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俩人相伴一生倒是对的,但是那一世中,季商从来没有放弃求仙问道的理由却是为了与刘貊能长相守。知道这个理由之后,他心里默默给二百多世前的自己点了个赞,问道:“我答应你的?”
“倒不是答应我。”刘貊的声音似乎有些迷惑,“但是你一直想要和我在一起,我都说了,凡人与妖之间不可能的,你很快就会死了,怎么陪我啊?你就是不肯承认,非要说能的能的,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就说喜欢我喜欢我什么的,然后找了许多名山什么的,但是也没什么用啊。”
这番话说得季商内心很不是滋味,想了想又赶紧道:“我这么说是在你能变成人之后还是之前?”如果之前,只能说我是个天生的熊猫控了。
“之后。”刘貊果断道,“我化形之前你真讨厌,老是逼我吃不喜欢的东西,有时候我们都没有吃的,你就去讨饭,讨到馒头塞给我,最后害得我都去吃竹子了。哦,你还不准我说是讨饭,非说是化缘,我知道的,只有和尚才化缘,你就会骗人。”
季商怔了下,有些艰难的道:“……难道不是我把最后一口吃的都省给你了?”
“可是我不喜欢吃馒头啊!”刘貊很是不爽的道,胳膊都抱紧了,像个大号的硬毛睡袋。
季商一边忍受着硬毛刷皮的待遇,一边干笑道:“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你一直要寻仙问道嘛,么个鬼用。”讲着讲着,刘貊的四川话又冒出来了,很是不屑的道,“棒槌就是棒槌,到翘了也莫撒子用,就学了一个法术。”
季商心中一动,问道:“什么法术?”
“给我下了一个什么情缘撒。”刘貊边说边晃了起来,前前后后像个摇椅般,热呼呼暖烘烘的,“害得我找了你好久,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你上一世,最后死了,还发个誓,哈屁戳戳一锅!”
季商心都冷了一截,这样说起来,他们所谓情侣那一世不过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刘貊刚化成人形,什么也不懂,一头雾水的跟他过了这么久,什么情侣什么爱情都是他自个儿的说法,再灌输给刘貊。
“你怎么想的?”季商忍不住问道。
“什么怎么想?”刘貊一付满不在乎的口吻。
“你不是说我们那一世是情侣?”季商小心挑选着字眼,“但是我听你这么说,总觉得只是我喜欢你,你对我是怎么想的呢?”
拥抱着季商的胳膊突然松了力气,他微微抬起头,正好看见刘貊那张大圆盘子脸看向别处,一付若有所思的表情,毛都耷拉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般。
“刘貊?”
刘貊突然松开了怀抱,用粗壮的胳膊把季商轻轻放在地上,坐着发了会儿呆,道:“你是个好人。”
季商:“……”
我擦,好人卡这时候发是不是太残酷了?
“我很喜欢。”
季商:“……”
这么一惊一咋的你是要我的心脏完蛋吧?
“但你不是妖啊。”说到这里,刘貊突然化成了人形,光溜溜的一脸烦躁,“上一世好不容易你修成妖了,还死了,这一世又是人了。”他嘴巴抿成了一条线,似乎份外不快,“棒槌撒,你就是个棒槌!作啥了死了!作啥子!”
一迭声的问话从刘貊嘴里冒出来,他皱着眉头,撇着嘴,一脸要哭的表情,眼睛却盯着地面就是不看季商。
这付样子实在太可怜,看得季商颇为不忍心,刚要打算好好安慰一番,这货猛然变成了熊猫,抡起胖爪子就在室内一通折腾,看什么都不顺眼,所有在桌面上的东西都被扒下了地,一边扒一边怒吼“棒槌!瓜皮!大烂眼儿”,他怎么听怎么觉得最后那个骂名有点像“大屁|眼子”,只觉得菊花一紧,尴尬得不行。
季商花了好大功夫才安抚完刘貊,以吨计的熊猫气咻咻的坐在一片狼籍的卧室中,盯着窗外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盘脸上挂着说不出来的悲伤神情。他挣扎着撑起扭伤的后腰,像是驼背般慢吞吞蹭出卧室,一眼就看见吸血蝙蝠吊着黑玉孔雀在空中乱飞,下面小药和小路正在鼓掌叫好。
“你们干嘛呢?”季商看了看空中乱飞的蝙蝠,急停、附冲、速升,各种花样玩得不亦乐乎,南越的尖叫像是钢丝被抛来抛去的,“客厅的东西呢?”
原本还算是有些东西的客厅此时只剩下空荡荡的地面,所有的东西都不知去向,甚至连破破烂烂的大沙发都不见身影。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地面上光洁如新,明显是有人打扫过的。
“啊,季哥,你的腰没事了吧?”小路狗腿的冲过来,点头哈腰的道,“我把客厅打扫了一下,还能看得过去吧?”
季商整个人都不好了,问:“餐桌呢?”那张古董餐桌就算坏了,剩下的木头也是真正的好东西,可以卖得上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