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个礼。
“子健?”妇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难为林嫂嫂还记得我。”周子健的语气里带着复杂的感情,他没有找错,这真的是林家的嫂嫂。多年前自己常去找二哥喝酒,林嫂嫂便含着笑给他俩端下酒菜。看他衣服被扯破了不管,便给他缝缝补补。在二哥斥责他时,时常为他开脱,如长姐般照料着他。
只是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何,林嫂嫂会逃脱那场劫难出现在西京城。也不知当年和二哥那么恩爱的她,为何会同别人结婚生子,十几年也不回去看一眼林家的孤子。他已经从意气风发的青年,变成圆滑世故的中年人,仍然希冀着能找到当年的蛛丝马迹,好让他的良心不再受到煎熬。
一时百感交集,竟说不出一句话。
“不知子健造访,是为何事?”妇人已收起失态,落落大方地站起来。
见周子健不语,又说:“只是已经夜深,实在不方便,不如明日我亲自登门拜访?”
“子健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林家十几口人命丧黄泉,而不会武功的嫂嫂,却能逃脱到这千里之外的西京城?”周子健深吸一口气,将这个郁结在心头的问题吐了出来。
妇人如遭雷击,喃喃问道:“你说什么?灭门?怎么可能会这样?”
不远处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女孩儿倦意浓浓的声音传来:“我们快点走过去,娘肯定又在佛堂里。”
“林嫂嫂要是知道什么,还要劳烦您明日去趟同福客栈,我和大哥都会等您。”说完就推窗跳进浓浓的夜色里。
那妇人却如泥塑般呆呆站在屋内,供奉台子上的烛,又滚下一串儿烛泪。
叶家的马车依然匆匆赶路,车上叶筠还在低头回忆昨晚的事。而坐他身旁的林绍却好似没事人一般,一上车就闭着眼睛打盹,头一点一点的,间歇还可以听到轻微的鼾声。
说起来也好笑,叶筠是耕读世家出生的公子,明明能够端着身份自视甚高。可是见了林绍却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想说的话吐不出一句,到了嘴边都还能给囫囵吞下去。他觉得林绍是与他完全不同的人,林绍的世界诱惑着他去窥探。幼时曾被父亲关在书房练字,书房的窗子没关严,留出一条缝隙,春日负暄,有花香伴着暖风钻进来,有新生的燕子挤在檐下窝里喳喳吵闹着,他渴望去瞧一眼窗外的景色,哪怕仅仅只是从那条细缝里,可最终还是没能挪动脚步。现在的林绍,如同当年那股莫名牵引着他去探访的窗外景色,使他的渴望苏醒且来势汹汹。
道路中间横着八匹高头大马,马上皆坐着挂着刀凶神恶煞的大汉。“吁~”车夫勒紧了缰绳停下马车,惊恐地望着那几人,哆哆嗦嗦喊着:“公.......公子,有人......过......过不去......”
马车一停下,林绍就惊醒了,撩开车帘见不是昨晚那几人,叮嘱叶筠别出声,翻身下了马车。走到那几匹大马前,姿态低下地问:“几位大哥能不能借个道?”
一个尖嘴猴腮的大汉,咧嘴露出一口黄牙,粗着嗓子喊:“让你们家当家的出来说话。”
“车上就我们家夫人和小公子,都没见过世面。还劳烦大哥们借道。”
“要过去也简单,把值钱的东西留下。”众匪皆嬉笑附和着。
林绍庆幸是山匪劫道,却又担心他到底是一个人,顾不全两辆马车。面上继续显着愁苦的表情:“大哥,我们是归乡的读书人 ,哪来什么值钱的家当,不过是几本破书。您行行好,就放我们过去吧!”
“这样吧,给哥几个留点买酒钱就放你们过去......”一个方头阔面的大汉,见林绍姿态低下,马车朴素也确实不是富贵人家,想着拿点酒钱也不打算为难人。
林绍寻思着,既然跟着叶家也不愁吃住,索性把师父给他的盘缠送给山匪息事宁人,快快赶路才是正经事。正准备从怀里掏出荷包时,第二辆马车的车帘“啪”一声被打开,叶筠气势汹汹走过来,拦在林绍前:“你们什么人?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勒索之事!”
那尖嘴猴腮大汉哪见叶筠这般打眼的人,一身银色衣衫更是衬得面皮粉白,只觉得比那春风楼的头牌还要招人。眼珠一转,张口就说:“这位公子,我们楚山八雄在道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路过这,哪个不是早就准备好银钱孝敬上来?看你们也是第一次路过这,大爷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不如公子留下来陪我们快活一阵,保证分文不取就让公子家眷离开。”
叶筠脸唰一下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呵斥道:“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那伙人听后,哄堂大笑:“王法?哈哈,在这条道上老子就是王法!公子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被拦在身后又目睹叶筠的虚张声势,林绍好气又好笑,扯过他还在微微发抖的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上叶夫人的马车,我把那些山匪一引开,你就让马夫赶车离开。”叶筠抬头看着林绍,嘴角抿成一条委屈的弧线,林绍勾着手指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没事的,放心去吧,晚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