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
等到洗三礼结束,宾客们都夸七斤生得好,天生美人胚子,有夸她身子骨结实,打娘胎里养得真好。又有人说,福晋果然不能挑那种病歪歪的,当娘的身体好子女生下来才健康……面对这些或真诚或敷衍的恭维,宁楚克一律笑眯眯应了,把人全送走之后,她喝一口茶稳了稳心,问曹嬷嬷七斤怎么样,得答复说格格兴许是累到,这会儿已经睡着了,睡得喷香。
她就放下心来,交代曹嬷嬷看好,自个儿往内院去了。
一进内院就发现胤禟坐月子那屋关着门,王嬷嬷在台阶下立着,太监宫女退得老远,谁也不敢靠近。
宁楚克猜到胤禟正在同额娘交底,她心里有些忐忑,想跟上去听一耳朵,又觉得她在跟前杵着反倒会让胤禟难以启齿,有些话,他们母子独处才好说。宁楚克就转身进了书房,想写几篇字来熬时间,铺上纸研好墨又不知道该写什么,她心思已经飞到胤禟那头去了,就想知道额娘听罢是个什么反应,受不受得住这刺激。
讲句真心话,宜妃当真受了不少的惊吓,听前两句她感觉儿媳妇脑子坏了,不然就是在说笑。
又多几句,她表情就凝重起来。
听他讲了不少,都是宁楚克绝无可能知道的,他说得特别仔细,甚至能复述出当时当事的情形。
宜妃就问:“你真不是在说笑?不是同胤禟串通起来哄我?”
胤禟:……
“额娘您真没半点怀疑?那回随八哥去过清泉寺之后,您没觉得儿子变了?”
有些事,不点破你真想不到那块儿,哪怕她早觉察出有许多反常,总能自己帮着圆回来。就有好几次,宜妃心想胤禟就是时常会犯病,疯起来哪能和平时一样呢?
胤禟又下了一味猛药,说头年选秀,要真是宁楚克,她胆子再大也不敢那么折腾!
她哪敢在宫里头殴打皇子?她哪敢把同屋的秀女当奴才秧子完全无视别人的抗议?
“当时就是儿子我!老八带着老十四想刨我墙角结果刨到本人身上。早先宁楚克就说八哥不好,我咋样都不信,那会儿才看穿他的真面目,当时气坏了,先发制人踹了老十四的子孙根。”
信息量太大了,宜妃感觉头疼,她坚强地挺住,问说:“那洞房花烛夜是咋过的?你俩一直颠倒着?你咋不早说啊!你早说额娘能叫你吃这么多苦?额娘能往这头塞人?”想想儿子可能吃过的苦,宜妃这么坚强一人,都忍不住要抹眼泪了。
胤禟赶紧递过帕子去:“哭什么,别人想有这么离奇的经历还没那个命赶上!依我看天老爷就是看我不孝顺额娘不尊重女子才给我上了一课,是吃了不少苦头,每回难受得很了儿子就想到额娘您这么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我这一年半载算什么?我是该好好反省,等换回去了就做个好人。”
本来宜妃只不过红了眼眶,听了这话泪珠子啪嗒啪嗒就落下来。
“我的儿啊,额娘宁愿你不懂事,也不像叫你承受这些。”至于换回来,照胤禟的说法,这都快两年了,还有可能换回来?
看出额娘想岔了,胤禟就说他大婚那会儿回来过一趟,不信可以回想一番,第二日一早敬茶他是不是满心激动一副终于见到亲人的表情。之后那一段时间都是他,到诊出喜脉又交换了。
宜妃又不笨,立刻听懂了胤禟的意思。
同时她心里许多疑惑也得到解决,难怪这两人婚前非卿不娶非君不嫁,遇到那种事,也是无奈之举。倒是宁楚克……她生错性别了吧,她真能耐,干的大事不少啊。
胤禟还在说:“我觉得我福晋大有来头。前头我抽一鞭子让她翻了马车,跟着我就到提督府体验了一把做女人的滋味。我替她学规矩,替她选秀,替她面对内宅争斗,托她的福真让我看清了不少美名在外的贵女私底下是什么德行。我替她嫁给自己,婚后倒是享了几天福,怀孕之后又换过来了……明摆着天老爷舍不得我福晋吃丁点苦头,不信您想想,她冒充儿子的那段时间是不是见天折腾?每回都能有惊无险揭过,闹翻了天皇阿玛也没把她怎么着。那时遇上大事她就让喜宝飞出宫来给我送信,我好几回都吓得不轻,觉得要遭,结果呢,她从来没遭过,还把我送到了贝勒爷的位置上。”
想到儿子吃了那么多苦头,宜妃本来想迁怒儿媳,听胤禟这么说,她心里一惊。
好像真是这样。
照胤禟的说法,宁楚克长这么大,活到今天嫁人生女都没吃过丁点苦头,遇到危险能转危为安,遇到灾难能化难成祥。
这福分还不够大?
她心疼儿子,对那边享福的宁楚克难免会有怨气,听到这话也不敢埋怨了,生怕又害了胤禟。
“你真是个傻子,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胤禟叹一口气:“原想着您知道也不过是干着急,这种事,咱做啥都没用,总归得听天由命。再有就是知道的人多了,怕泄露出去,儿子变成啥样额娘都心疼我,这我从不怀疑,可兄弟们呢?皇阿玛呢?能不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