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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如春的居室内,安静了几秒钟。
苏淳风没有丝毫尴尬和歉疚之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那天是动了杀机,存心要激得您情绪失控。今天不同,只是纯粹发泄一下……其实,我一直都是这么个小心眼儿的人。”
“你活得很累。”李全友全然不在意地微笑道。
“还好吧。”苏淳风坐到书桌旁,神情闲适地用指尖轻轻拨动竖成一排整整齐齐的书籍,一边说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不至于妄自菲薄地说自己是庸人,却是总被庸人扰的那一个,累谈不上,只是很无奈。所以,我活得,很不容易,也就愈发厌恶、恨一些扰我生活的庸人。”
李全友默然。
过了一会儿,李全友忽然开口道:“推我出去走走吧。”
“正在下雪,天冷。”
“虽然修为废了,但这身多年来靠修行打熬出的筋骨,还没那么娇贵。”李全友微笑着转动轮椅,行至门口。
苏淳风四处打量了一下,从床边拿其一张毛毯,抖开折成两层,走过去一言不发,很细心地铺盖住李全友的双腿,又把挂在墙上的黑色大衣、黑色宽檐帽拿下来,给李全友披上、戴上,这才拉开门,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落雪纷纷。
无风,雪花簌簌落下,天色很亮。
苏淳风神情淡然地推着轮椅,不急不缓地行走在清幽雅静的偌大庭院里。戴着阔檐帽的李全友面带浅浅笑容,安详而恬淡,似乎很享受天寒地冻雪花飘落的这种静谧,更享受被一直桀骜不驯的苏淳风推着轮椅的服务。
“三年前,你进入京大求学时,我正在负责江南各所学府大学生术士,也负责着监督监控发展迅速的奇门江湖,并没有怎么关注你,甚至在翻看新入学术士的名册时,即便知道你的名字是后期发现添加进去的,我仍旧没有给予你过多的关注,只是稍稍有些惊讶。因为,你刚入学时,瞒过了所有人你术士的身份,很Jing妙的掩息术,堪比传说中诡术传承者的掩息术了……”李全友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地说道:“直到你怒伤辛如亮那次,恰好我在京城,从罗同华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你的过往经历,才开始关注你。那时候,我刚刚从山门中得知了一个隐晦的告诫,有高人推演乾坤,出谶言暗示奇门江湖上有邪星现世,灾星华光初现,我和罗同华教授经过讨论分析,判断邪星是奇门江湖历史上最为鼎鼎大名的诡术传承者,而灾星,是杀生门传人。恰好,你的师承又极为神秘,掩息术Jing妙绝lun,所以我和罗同华必然会予以更多的关注。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们希望,能够从民间的散修术士中,挑选出最为优秀的年轻术士,将来能够接我和罗同华的班。”
苏淳风神色间闪过一抹诧异。
他没想到,历史以来都超凡脱俗高高在上的山门中人,原来早已与官方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但苏淳风没有做声,静待李全友发自肺腑的讲述……
李全友果然没去在意苏淳风是否对他的话有所回应,稍稍停顿后,接着说道:“然而谁都没有想到,你会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迅速在奇门江湖上崛起,成为奇门江湖上年轻后辈中首屈一指的翘楚人物,同时,你的师承也终于浮出了水面,山门中人下山,我和罗教授知晓这则确切消息时,都松了口气,也很欣慰,至少,你不是诡术传承者。那次,你杀青鸾宗宗主纵仙歌的徒弟迟一正,废其徒孙江灵儿修为时,我和罗教授,都愈发地看重你,希望将你培养成为国之栋梁,没有谁比你更合适了,所以我们很及时的向青鸾宗施压,本就为人坦荡光明磊落的纵仙歌,没有因徒儿被杀、徒孙被废再去追究你的责任。”说到这里,李全友笑了笑,道:“必须承认,以纵仙歌的为人品行,没有我们施压,他也不一定会去追究你的责任,他这个人啊,把青鸾宗的声誉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而且,他真是一个很难得讲道理的人。我和罗同华偶尔提及纵仙歌,都会忍不住感慨庆幸,这位天下第一人,又是天下第一大宗门宗主的锁江龙,既不是恃才傲物的蛮横之人,又不是高居云端俯瞰众人皆蝼蚁的世外高人那种孤冷心性,否则的话,谁能挡得住他?”
李全友抬了抬手,食指中指略张:“有烟么?”
“当初杀迟一正,废江灵儿,我也是年轻气盛,而且对奇门江湖,对青鸾宗,对纵仙歌,都不甚了解,也不知晓其中利害,否则也不会那么鲁莽了。”苏淳风轻轻叹口气,一边从兜里掏出烟来,为李全友点了一支,放到他抬起伸开的两指间,自己再点上一支,慢悠悠地说道:“其实我一再对罗教授强调解释过,想必您也应该知道,若非迫不得已,我是真不想涉足奇门江湖,我只希望能够如寻常人一样,和亲人朋友平平安安生活。”
“这一点罗同华也曾向我解释过,很可惜,那时候我并不相信年纪轻轻的你能有如此看淡江湖风云的情怀,更何况,你的所作所为,或许你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还会觉得委屈,可事实上落在除却罗同华之外的任何奇门江湖术士眼里,根本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