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怎写?废黜的理由是她私会男人?真是辱煞秦家门风。若是真的被废黜,她也没脸回秦家了,要何去何从?
腊月二十三,已过七日,天气更冷了,窗棂与阶梯角皆上结了一层淡白色的霜。自那日以来,行歌再也没见过江行风。那夜的风流韵事彷佛是一场梦。但那日的疾言厉色,至今栩栩如生,仿若就在前一刻上演。
流云殿虽暖,可是她的心里就溺在万顷如冰冻雪湖底下,再也没人能够接近她。她看着窗棂上淡淡白霜,心想,何时他会来,来废了她?爹亲会怎样想?爷爷会怎样想?自己似乎搞砸了。
可是,最让她难过的,却是江行风说过,她是个不合格的太子妃。是啊,是自己太任性,太善妒,怎样也管不好自己的心。躲在北香榭以为眼不见为净,反倒是惹了一身腥。
下药又是怎一回事?谁向她下药了?但自己也无大碍,到底是什麽药?当日江行风差了御医为她把脉,仅说目前脉象稳定,只是气虚体寒,饮食需要多滋补些,开了膳方,让司膳甯玥至东宫的库房取了些补气益血、养心安神的老蔘,炖些补药给行歌。
甯仪进了寝殿,只见到行歌侧躺在贵妃榻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窗棂。她轻叹了口气。怎这老蔘不见成效,自家主子越发失神?
「娘娘,备妥午膳了,请移驾至前厅吧。」甯仪轻声道。
甯仪的个性温暖沉静,心思缜密,这几日侍奉行歌,已经明白行歌七分个性。夜夜恶梦泪醒的行歌,嘴里喃喃念着的是江行风的名字。白日醒着,行屍走rou,不用猜想也知道行歌在为江行风的冷落伤神。
叫唤了几次,行歌都没有回应,行歌以为自己被软禁,所以索性连寝殿都不太出来。每每要用膳食,都要她三催四请。索性走到行歌面前,在行歌的眼前挥手。
「我不饿。」行歌回神,看了甯仪一眼,淡淡地说。
看行歌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甯仪真有些不悦,忍不住问道:「娘娘打算自悲自怜到何时?」
行歌头一回听甯仪与自己说话的语调如此严肃,一句自悲自怜道尽了心思,脸一红,才正眼瞧了甯仪。
「娘娘,恕奴婢直言。娘娘要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在意他的话,就该快些振作,替太子殿下分忧解劳。」甯仪年长行歌4岁,此时说起话来不像是司寝贴身宫女,道更像个教训自家小妹的大姊。
行歌听自己小女儿家的心思被看透,清丽的脸上又红了几分,可是江行风他觉得自己朽木不可雕,要废了她。
行歌缓声羞惭地开口问:「喜欢又如何?在他眼中我这太子妃登不上台面…太子殿下派你们守着我,不就是软禁我,避免我做出失德丢人的事吗?我振作也不过是等着被废。有何差别?」
甯仪轻轻摇头,叹了口气道:「娘娘是真喜欢殿下到茶不思饭不想的程度,犯糊涂了?娘娘可是皇上指婚,哪能说废就废?莫把殿下怒极攻心说的气话当真了。若真要废黜娘娘,又何必派这麽多人守在你身边?这哪里是软禁,分明是保护娘娘人身安全。」
「此话当真?」行歌怔愣一瞬,这才清醒了过来。心中泛起了一股希望和淡淡的欢喜,小脸也亮了亮。没想到可以继续待在他身边,竟让自己如此欢欣,脸又红了几分。
看行歌眼神冒出一丝希望火光,甯仪轻笑道:「奴婢骗娘娘做什麽?」
「但,他要是真心想废黜我这个太子妃,只消上奏吧?」行歌又问,微微蹙眉。
「娘娘真当太子殿下是个寡情之人了?若真不喜娘娘,又何必多次亲近娘娘?又何必派御医把脉,又何必将东宫库房千年老蔘取了出来,让娘娘补气血?结果娘娘不愿用膳,真是糟蹋殿下用心。」甯仪见行歌思维竟是如此悲观,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
「是吗?他喜欢我吗?可是他那日如此生气…甯仪,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他,你信吗?他不信…所以抚袖而去…我是不是真的很像稚儿…一点都不成才?」想起江行风那日头也不回离开,让她独自狼狈地站在廊上,直到甯仪、甯离到场,才赶紧用狐裘拢紧了呆坐在藏书阁偏殿的她,以软轿快速送她回到流云殿。这事让她眼中的希望光芒硬生生折损几分。
「娘娘可知江行云何许人也?」甯仪正色问道。
甯仪已从芯儿那知道太子殿下怒气何来。没想到太子妃与江行云私下往来。虽不知道江行云如何与太子妃见面,也不知道云流水的事,更不知道江行云就是云流水。但光是江行云与太子妃的事情,就够呛了。要是她,她也受不了。
「知道,他是三皇子。云王爷。」行歌入宫前早已由尚宫局指点,知晓宫内亲族姓名与关系。
「本来这话不该由甯仪来说,但娘娘何不想想太子殿下的心情与处境?若是您喜欢的太子殿下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您会作何感想?」甯仪这番话说得不愠不火,倒是勾起行歌在含娴殿的回忆。
「…我明白了。」行歌点了头,默默垂首。当初她也大怒。
若未发生此事前,还以为自己是个大度的女人,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