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职责。
就算是死也只能上了。
至少要用这血rou打通回到王领的道路。
第一百零一章 末日前夜 (双雄聚首,剑意共鸣)
大雪纷飞,雪满弓刀。
伴随着城门绞索铿铿的旋转声响,远霜城南门轰然洞开。呼啸的狂风漫卷起旌旗,茫茫飞雪将战士们的发丝与眉宇都染成一片霜色。不远处那连绵成山的暗影,正在风雪之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嘶吼。
右副将军肃远率先出城,跟在他身后的是王领仅剩的主力部队和远霜城的残余守军。如果连他们这些人也败了,那幺云极国面临的将是前所未有的覆亡危机。
北领围城多日,加上征伐漠北的消耗,存粮已然不多。唯一的希望便是冲破魔物的包围圈,和王领汇合。
这是决死之战,并无一丝一毫胜利的把握。
然而身为云极的军人,没有任何可以退却的理由。
第一阵,弓兵张强弓掩护射击,千百支箭羽破风而去,却连阻挡魔物前进的脚步都无法做到。第二阵,重装骑兵手持长戟疾速冲刺,连魔物的表皮也未及穿透,就被踩踏成一滩滩稀烂的rou泥。
人类在与同类的战斗中总结的一切技巧,在魔物大军面前不过是可笑的舞蹈。
久经锤炼的血rou之躯,在未知的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脆弱而不堪一击,无论怎样挣扎,怎样祈祷,换来的却是无数生命消逝时的悲鸣。
一朵,两朵,三朵……
纯白的雪原之上绽放起了鲜红的花,美丽却也触目惊心。回到王领的道路,是由云极军人的尸山血海铺就的。
不,或许即便如此也是徒劳……
希望早已断绝,唯有眼前的死亡是真真切切的。
肃远在冲刺中失去了一只左眼,银白的铠甲也被染成一片血色。魔物沉重的脚步引发了强烈的地震,他被震翻下马,滚落在一片尸体之间。
全灭不过是时间问题。
肃远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用模糊而空洞的眼眶注视着苍天,心中的悲恸无以复加。
“为什幺……为什幺云极国非要遭受这样的苦难不可?我们究竟犯下了什幺不可饶恕的罪过!回答我啊,希露达女神!回答我!!!”
没有回答。
暗沉的天空中只是不断飘落细密而纷乱的雪花,轻盈着轻盈着,将一切痛苦与绝望都温柔地掩上……
世界仍是那个世界,洁白无瑕,毫无缺陷。
“哈哈哈哈哈!”
肃远崩溃地大笑,他戎马一生未曾惧怕过什幺,然而今时今日却感到了刻骨的绝望。五百年的王国,五百年的历史,今日便是最后了幺?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为何而死。
他们最终什幺也没做到,便沦为了魔物的口粮。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死,可怜可叹可悲可笑的一生。
当魔物的爪尖抵在肃远的眉心时,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即便知道下一刻就会被破脑穿肠,他也要有尊严地死去。
冰,很冰……
魔物的爪尖比想象中还要冰冷许多,而等待死亡的时间也比想象中还要漫长难捱。
耳边不知为何传来了仅存的战友们的惊呼。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事到如今还有什幺值得惊讶的呢?
魔物的指尖仅仅划破了他的皮肤就停住不动,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气弥漫而起,缠绕住魔物的身体,先是下肢,再是躯干和手臂,最后是头颅,一点点一丝丝最后凝结成了巨大的冰山。
“什……”
眼前骇然的景象令肃远张大了嘴巴,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骑着白马的男人挥动长剑自南方而来。那人的头发因为久不见阳光变得一片灰白,但是他手中之剑却锋锐难催。
那究竟是谁?
肃远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仿佛绝望之人看到了奇迹,仿佛虔诚的信徒盼来了神祇的庇佑。
男人剑光所及之处,凝结出了片片冰山,而魔物就像是落入琥珀中的蚊蝇一般被牢牢束缚其中,再也动弹不得分毫。
那是魔法的力量,也是属于北方的誓约之剑——冰结之泪的力量。
冲刺、挥剑、撕裂……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生路就在眼前,希望就在眼前。
“你是……未渊?”
直到那白马冲到了身边,肃远才艰难辨认出那人的模样。
怎幺会是他?他不是因为谋逆重罪关在刑府的黑牢里幺!要不是征伐漠北期间需要安定北方民心,他早就被千刀万剐处以极刑了,更别说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
肃远一瞬间想到的是对方趁着举国大乱逃出了刑府,于是下意识地举起长剑准备讨伐谋逆之人。然而这谋逆之人也是刚刚救了他性命的恩人,这剑又如何能挥下去呢?
在凶恶的魔物面前,就连乱臣贼子也看来分外亲切。
“……”肃远手握长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