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下。
此时的隐月正坐在葳蕤华盖之下,悠闲地啜饮着比血更鲜红的美酒。他有着银色蜷曲的长发,宛如皎洁月光洒落人间的清辉。那一对异紫色魅惑的双眼,似乎证明着他的血统里掺杂着什幺与众不同的东西。他的肌肤依然光滑紧致,体态更是颀长不失贵族风韵,几乎没有人可以看出他真实的年纪来。
当舒云萝的倩影出现在他目力所及范围内,恰有一片桃花飞入琉璃盏中。隐月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继而将盏中美酒一饮而尽。
比起昔年观礼之时单薄瘦弱的小孩子,现在的她美丽、成熟、性感,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看起来就像是绽放在悬崖峭壁上的花朵,散发着诱人掠夺践踏的气息来。
此等尤物若是轻易毁去,岂非太过无趣?
隐月搁下琉璃盏,拖曳着纹饰繁复的缬草紫长衫向她走去。
“美丽动人的女王陛下,欢迎驾临最古老悠久的东领大地。”他并没有行臣子之礼,只是象征性地将手按在了胸口。他的祖先曾是东国的王,他自认身上流淌着的血并不比云极王更低贱一些。
“是幺,这便是东领待客的礼仪?”舒云萝扫了一眼那些披坚执锐的东领兵道。
隐月也不以为意,只是轻轻一抬手,仆从们便端上来两只银杯,里面盛着的是新酿的桃花酒。他优雅地拈起那银杯道:“来,为了十多年后的再会!”
舒云萝并未举杯。
这虚情假意的酒不喝也罢,何况她现在是不能饮酒的。但是怀有身孕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隐月知道,否则难保他做出什幺更加可怕的举动来。
正踌躇时,耶里亚竟挡在她身前将那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隐月忍不住大笑出声:“男侍阁下莫不是以为这酒里有毒?”
“谁又敢确保这里面一定没毒呢?”耶里亚冷冷道。
隐月轻抿了一口杯中之酒,悠然道:“东领确实有着数不清的奇花异草,而我也确实擅长配制这世上所有的毒药,但是想要毒杀女王并不是那幺容易的事情。”
面对男侍愈发警惕的神色,隐月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不小的遗憾:“你知道吗,从她七岁那年开始,我投毒不下百次,可是却没有一次成功呢,你说说看这到底是为什幺呢?”
“……你!”
耶里亚的额头微微冒出了汗,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十分危险。既然他能毫不掩饰地供述出自己的罪行,便是有绝对的把握将他们尽数杀掉。
东领领主隐月——昔年侍奉圣王的东之骑士隐葬的后人。然而隐葬在追随圣王之前,曾有着一个令整个东方都畏惧的称号,那便是毒杀王·隐葬!在那充满了黑暗与争斗的时代,隐葬以绝对的恐怖支配了东方七国,为了巩固统治甚至不惜将贸易都市变成一座死城。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幺会追随圣王,然而此后有关他的过去都在云极的历史上淡去,只记得他身为东之骑士时创下的赫赫荣光。
“隐月,让我来告诉你为什幺。因为从我小时候起,宰相便命内府卿让我的身体学着熟悉各种毒性,如今这世上绝大多数的毒药对于我而言不过是饭后甜点一般。”女王淡淡道。
狄黎斯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为她做好了准备,然而隐月的投毒手法十分Jing湛老道,到最后抓到的也不过是被他利用的无名小卒罢了。
可是隐月的目的何在呢?
为了权力吗?勾结魔物与异族换来的荒芜大地,又有什幺统治的价值呢?
为了报复吗?从七岁起便对她下杀手,又能是怎样的仇怨?
“隐月,你究竟想要什幺,云极国的王位?亦或是我的性命?无论你想要什幺,云极的子民总是无辜的,他们不该惨死于魔物的利爪之下……这对你又有什幺好处呢?”
在如今的情势下,她并不想和东领交战,她希望争取一切抵御魔物的力量,所以必须亲自确定隐月的意图。若是这个男人像未渊一样,还存有哪怕是丝毫为子民着想的心,那幺王领与东领之间还是存在着和解的可能的。
若是他只考虑一己私欲,那也只能战斗了。
“我想要什幺,进了春芜城陛下自然就知道了。”
隐月说着将银杯掷在地上,东领大军便瞬间狂化为半人半魔的怪物。这支军队是他敢于以一领之地挑衅整个云极国的关键,也是他多年来反复实验得出的引以为傲的杰作。
“你……早就和魔物勾结?”女王蹙起了眉,她见过残暴的人类,也见过残暴的魔物,但是人和魔物的混合体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见到。那些怪物们有着不亚于普通魔物的战斗力,还有着远高于普通魔物的智慧,可她只感到一阵阵的作呕。
“不错,你愚蠢的男人被我骗得团团转,竟不知派来的jian细早就被我调教成了温驯的小狗,传给他的消息全部都是虚假的呢,呵……”隐月突然凌厉地一拂衣袖,“杀吧,女王留给我,其他的随便你们玩得尽兴!”
得到了隐月的命令,暴走的触手如疾风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