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添了娘娘的名字,还请皇上过目。”
每一朝代都有皇族专门的玉牒,这玉牒说简单了,也就是一本册子,记录着家族的族谱,只因是皇族的,就显得极为的庄重,然而贺玄却不是那么的在意,当初也是因葛石经提到,说将贺家的族谱谱写到玉牒上,好一代又一代的流传下去,才把这桩事交于他处理的。
而今这玉牒上也有杜若的名字了。
贺玄接过来看得一眼,确实是写上了,他点点头道:“劳烦舅父了。”
葛石经忙道:“称不上劳烦,皇上大婚,喜得贤后,此乃万民之福。”
才第一天,就说她贤后,杜若有些脸红,她可是一桩好事都没有做呢,她谦逊道:“舅父,我可称不得这等美名,只愿不予皇上添麻烦。”
葛石经道笑起来:“娘娘出身名门,所学不凡,将来自会成为皇上的贤内助的,这就好像前朝的郭皇后,陈皇后……”
那都是名扬天下的皇后,个个都有过人之处,天下又有几人能比?贺玄可不曾想过要杜若能有这等本事,娶她也不是为匡扶自己,他打断道:“舅父,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的声音清冷冷的,葛石经戛然而止,略弯下腰道:“就为玉牒一事儿,倒是打搅皇上与娘娘了,微臣这就告辞。”
来得快走得也快,杜若刚才还在想郭皇后,陈皇后的事情,却见葛石经一阵风似的走远了,她怔了怔道:“皇上不请舅父用顿饭吗?”
“不用。”
怎么说也是亲戚,她倒是没有想到贺玄对葛石经会有点冷淡,不过他这个人对谁都是如此,就算是父亲,他又几时热络过了?比起葛家,父亲对贺玄的关爱一点不少,他都是冷冰冰的呢,还能指望什么,也许他只对亲生父母……
可惜也是无法瞧见这一幕了,她轻叹口气,有些忍不住想问宗庙的事情,但又怕戳到他的伤口。
她欲言又止,贺玄看在眼里道:“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
“是不是想问祭祖?”
她霍然抬头:“你如何知的?”
“我如何不知?历来这一日最紧要的事情便是予长辈敬酒,去宗庙拜祭。”贺玄道,“你自然也清楚的,不过此次便算了,我父亲埋在宣城,母亲埋在晋南,原该一起搬迁到长安来,但我怕……还是再等等吧,到时我自然会重修宗庙。”
这长安不是永久之地,他并不愿意这样折腾父母的骸骨,将来搬了又搬,除非能等到真正的安稳。
那是多久之后呢?
杜若惊讶,心想他可真是有耐心!
“不过我们还是可以拜祭一下的。”她道,“父亲母亲在天之灵,自然随时都能看见,我们就焚香,敬他们一杯茶罢?”
这是人生中的大事,她就不信贺玄一点不想,他也许只是因为执念,刻意忍着罢了。
贺玄怔了怔,忽地颔首:“也罢。”
他吩咐元逢去准备。
鸡翅木翘头的案台上很快就放了香炉,袅袅的烟升起来,杜若从鹤兰手里接过茶,朝着天上看一眼便跪在了锦团上,贺玄瞧着她虔诚的样子,也慢慢跪在了旁边。
她说,不管父亲母亲埋在何处,他们都是在关心着自己的。
他娶妻了,父母也会高兴。
他端起茶朝地上洒去。
可惜没有那一日,父亲母亲真的能喝到了,他杀了那么多的人沾了那么多的鲜血,还会相信魂灵一事吗?赵坚被杀绝不是因为作恶多端,而是因为自己的谋划,在这过程里稍许出些纰漏,他都不可能赢得这场仗,那么到时候赵坚仍会坐稳龙椅。
而他赢得这一切,除了为父亲报仇,对自己有个交代,也因为膨胀的野心,而于父亲,终究是晚了。
父亲又能得到什么呢?
父亲已经不在了。
他沉默着,听到杜若叫父亲母亲,让他们安息。
比起他,杜若实在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她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理解他这些年被仇恨折磨,失去了什么,她是难以想象得到的。
贺玄站起来,将茶盅放于案几。
杜若却是没有这样做,她把茶盅就摆在地上,与贺玄道:“我们清明祭祖的时候,酒坛子就是这样放着的,祖先们想吃了,自己就会倒一盅,所以祖母有时候会放好几个酒坛子呢,她说曾祖父很好酒。”
她甚至把茶壶也放在了地上。
真是个小迷信,贺玄垂眸道:“你觉得你曾祖父真会倒酒喝吗?”
她一时没有回答,扶着鹤兰的手起来,拍一拍裙角才道:“这我真不知道呢!不过想到曾祖父一坛酒不够喝,又要拿另外的酒坛,恨不得跟别的祖先打起来抢酒喝,是不是很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他挑眉。
杜若一笑:“好像就在我们身边呀。”
她没有见过曾祖父,可祖母这样同她说的时候,就像看见了他一样,活灵活现的,她就永远记得有曾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