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养心殿,慢慢散去。臣子虽能体恤女帝有着巩固边防甚至一统天下的志向,却也只能摇摇头叹一声惋惜,张阁老亦不忍,托桂子好好劝劝皇帝,言道来日方长,不急一时,便也离开了。唯有山西总兵裴越放心不下皇帝,想进内宫看看,被桂子拦下,
“裴将军,无诏不入,切不可为皇上增添烦扰。”
“公公,适才人多不便,裴某还有些想法不曾和盘托出,可否请公公传达,事关机密,裴某奏请皇上单独召见。”
“这个......,大概不太妥当吧,”桂子略一沉思,道,“裴将军忠心一片,咱家另想办法,还望将军稍安勿躁。”
送走了众臣,桂子进了东暖阁,天色已经晚了,又到了皇上用晚膳的时候。御膳房的太监们排着队,端着托盘拎着食盒鱼贯而入,今儿这顿很是丰盛,摆了好几桌,光rou菜就有什么龙凤呈祥,炒虾仁儿、烩腰花儿、烧海参、炒田鸡,清蒸桂花翅子、炸什件儿、炒排骨、清蒸江瑶柱、什锦丁儿,包括几位内阁老臣的喜好,梅若英也都考虑到了,诸如四喜丸子、黄焖rou、水晶肘子、酱羊rou、氽三样儿、烩银丝儿等等多达四五十种。皇帝的本意是和众臣议政,之后会赐给他们饭食,可惜她刚才发火 ,间接地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如今倒剩下这么一堆,看着着实有些浪费。
“都赏下去吧,”梅若英摆摆手,她也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珍珠八宝粥,就放了勺子。
“皇上,各宫都送,.....还是......”桂子请示。
“嗯,都送。”梅若英淡淡应一声,想起能吃能喝的秦小七,道,“多拿点给景阳宫。”
“是。”
晚春的气候已经很暖和了,梅若英只套了件薄薄的杏黄色对襟衫,闲庭信步。夜风轻拂,空气中充斥着花木飘散的清香,天上是一轮明月,四周镶嵌着繁星万点 ,光芒闪烁。梅若英的心情较之前缓和了许多,虽然总有些不甘。鞑子部落近百年来和大楚定了不少条约,却依旧战事不断,永远都没有息事宁人的时候。梅若英在观望,也在打算,那位万里之外的新汗王想必也是野心勃勃的人,开战,不过是早晚的事。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她再有雄心壮志,也架不住国库空虚生灵涂炭带来的后果,强逼则反,得不偿失,只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先帝执政时期,已现内忧外患。可惜她那位只愿乐享帝王尊荣却不愿担负帝王责任的父皇一心炼丹吃药,二十年不上朝,又多用jian佞,使得国家渐渐积弱,到了她手里,无论看着国家如何繁华昌盛,都成了虚假的皮相。每每思及,总有些失望,但她知道自己绝不会放弃,暗暗憋着一口气:有生之年,总要使得江山固若金汤,国盛民强,将来九泉之下,也好理直气壮地面见列祖列宗了。
养心门上传来细微的争吵声,桂子亲自拦着秦小七不让进门,“静主子,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叨扰。”
“我不是来打扰皇上的,公公,你瞧我都吃撑了,呃,”秦小七边说边打个饱嗝儿,嬉皮笑脸求道:“咱这是出于礼貌。吃了皇上的饭,不去磕头谢恩,太不厚道啦。”
桂子给他逗笑了,“静主子,皇上今儿情绪不佳,您回去吧,您的心意奴才得空给皇上说说,您看这样成么?”
秦小七纠结了一会儿,叹口气道,“要不这么的,你别吭声,我站外面偷偷看她一眼,就一眼成么......,我这心里不踏实嘛。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儿,那些个菜有好些都是她爱吃的,可一筷子没动全赏下来了,她今儿肯定伤心透顶。唉.....,你说我都知道了,还能在景阳宫坐得住?谁让我是Cao心的命呢.....”
“静主子,就当体谅奴才,违逆皇上的旨意,明儿您就见不到奴才啦。”桂子无奈,这位主子的说辞一套一套的,跟其他主子,确实不太一样。
“.....让他进来吧。”后面传来梅若英清冷的声音。
两人循声转头朝后望,没发现皇上的身影,心里还纳闷呢,偏秦小七抬头一看,梅若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屋顶上,背着手来回地在屋脊上走呢。
桂子行了礼,退回茶房里候着去了。秦小七的一双眼睛粘在梅若英身上,笑道:“皇上,臣也想上来陪着皇上看月亮,成么?”
“成,今晚不讲究。”
彼时梅若英已经走到了后寝殿顶,朝他招招手,秦小七纵身一跃,稳稳当当站在梅若英身边,咧嘴嘿嘿傻笑,一不小心,又打一个饱嗝儿。
“你.....可真是....”梅若英哭笑不得。
“皇上,臣吃太多了,哎。臣得好好消消食儿。如果皇上肯多笑笑,臣保证绝对不会在皇上面前如此失态。”
秦小七看梅若英忍俊不禁,还愣是要板着脸,做个鬼脸逗她笑。进宫数月,他也算是把梅若英琢磨了个大概:梅若英当皇帝,平时摆着威严才能唬住人,所以才会一直板着脸,上朝堂板,议政板,批折子板,说话板.........,结果导致板着脸成了一种习惯,连吃饭洗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