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一步:“听说你在朝殿上当殿自刎,何等有骨气!我闻姝生平最敬佩这种有血有rou有气节的郎君了!我夫君如此高义,我听了何等敬仰!你这般高尚,我闻姝又岂是哭哭啼啼拿不起放不下的小女子?!自然要成全夫君你的大义了!”
张染:“……我不是寻死,我只是……”
闻姝道:“只是给我们母女在你身死后,留一条后路吗?!你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就该废物利用,让人永远不敢动我们母女吗?!夫君果然如我所想般深明大义,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成全了你。”
她的脸色更加雪白,眸子淬着冰一般。
她手里的剑被宁王握着,进退维谷。而她干脆反手扔了剑,傲然道,“张染,你听好了。你死了,我绝不会为你守节。我立刻会嫁别的男人,随便别人怎么对我口诛笔伐吧,我闻姝害怕别人的闲话吗?我的新夫君,再不会选你这样的病痨子!他最大的本事,绝不会是再让我伤心了!”
张染脸色沉下去,眼神一瞬间由温和变得Yin鸷。
他道:“你敢!”
他果然Yin晴不定,现在就如厉鬼般,“你胆敢嫁别的人!”
闻姝冷笑:“你都死了,一个死人,还能限制住我一个大活人吗?”
张染:“那阿糯呢?!”
闻姝微笑:“看心情吧。我不高兴的话,就把阿糯丢给你母亲去养。我要是高兴,就带着阿糯一起嫁了。反正阿糯那么小,等她长大了,也不会记得你。她有更好的父母,根本不会知道你是谁。你要是想死呢,希望尽快点,好给我腾路。我自己无所谓,主要是我不想阿糯还记得你。”
她道:“好歹是我女儿。我不希望她在幼年时留下伤痛,总记得你这个生父是怎么离开她的。”
张染被她气得说不出话,脸色煞白。
他又开始咳嗽,这次是真的捂着嘴,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了。他忍了这么久,从来没当着闻姝的面露出自己最严重的病情。但现在他已经做不得主了,他性格本来就不够磊落,胸怀不够宽广。旁的郎君身死后,会祝福妻女再嫁。他却不会。他只想闻姝是自己的,光想着她去和另一个男人……他就气得全身发抖,眼前一阵阵冒金光。
闻姝最了解他了。哪怕张染平时装得再光风霁月,他本心有多狭隘有多小,她最清楚不过了。她总是尽量照顾着他,但她踩他的痛处时,也比旁人厉害很多分。
例如现在,张染被闻姝气吐血,闻姝只是冷着脸看着。
在宁王抬头看她时,她还露出一丝不屑般的冷笑。
闻姝放够了狠话,说够了“你快去死吧”类似的话,转身就往殿外去。张染看她这般不留情面,心中恐惧被放大无数,唯恐她此去再不回来。他从榻上起身,拼尽自己全力,从后扑过去抱住她,“不要走!”
闻姝暴怒:“放手!”
张染从后抱住她,紧紧扣住她的腰。闻姝抬手,就要往他的手上劈下去。他的力气,哪能跟她对比?然她低眼看到他手上的血,就切不下去。他手上的血,是方才握剑时、吐血时染上的……她手抖着,心不够狠。
可她绷着腮帮,僵着身子,也不肯回身跟他和解。
张染喘着气,疲累无比。他扑过去抱住妻子,却几乎站都站不住了。他实在撑不住,干脆将下巴放在妻子的肩上,借她的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后来觉得这样还不行,他干脆将全身力气都依靠闻姝了。
闻姝差点被他压趴下,幸亏下盘稳,只趔趄了一下。
她被气笑:“你!”
他是真觉得她不会推开他啊!这般肆无忌惮!
张染与她轻声耳语,解释道,“阿姝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寻死。我故意站那个地方,自刎看似刎得很坚定,其实就在等侍卫救啊。我是要他们担这个差点逼死我的罪名……而且新朝初定,为了不误朝事,陛下必然会听从太尉等人的话,让我即刻返回平陵。我和你回平陵没关系,但是没有我相助,闻家就受罪了。我不能离开长安,不能去平陵。所以我只能这样采取这样的手段。”
闻姝渐渐冷静下来:“接着说。”
“我其实还有一重考虑,闻家不能败。闻家要是倒下去,长安世家大半投靠程家,陛下就彻底制不住了。我虽然无所谓谁更厉害,可是程家当道的话,先太子实在去的太冤。我答应过先太子,尽量帮他守住这个国家……我只能想办法让闻家起来。”
“南方战事四起,闻家军功累累,正是机会。不过程太尉忌惮闻家,他把持朝政时,必然不会外放闻家的人出去平定南方的战祸,唯恐多给了闻家军功。我就想让你去……你也是闻家人,又是女郎。男人天生觉得女人本事不如自己,如果是你拜为将军的话,程太尉的阻拦,就不会那么坚决了。”
闻姝很诧异:“我?”
她心中一动。
又沉默了一下:“我身份不合适。”
张染微笑,柔声哄她,“所以我提供给你啊。你夫君我现在这个样子,半死不活,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