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的确跟跃真很是般配,而那个姑娘,就是后来蕴桓的妻子。
公园里写着不准践踏草坪的牌子,可蕴桓生怕那女孩下一秒就会不见一样,慌张张地顺着草坪绕小路追了过去,我与跃真二人便在他后面跟着,看着一向沉稳冷静的蕴桓为情失控的样子。
……
哦,原来这一切,已经过去整整四十年了。今天就到这里罢,我女儿已第二次唤我下楼去吃晚饭了。”
可以肯定的是,当年长华融金一事,一直是路松心里的一根刺,事业上的成就也没能淡化了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朱蕴桓看着路西绽用碳素笔在“顺”“逆”“九”字底下标注的着重号,智慧如他,自然晓得那是密室的解锁方向。
路松也许是一个不够勇敢的人,因为他把生前没能拿出来的勇气尽数留到了死后。他在等,在等待一个契机,两个人,一个是朱蕴桓爆发的契机,一个是能够解开谜底的人。曾经的他是懦弱的,但他终究没有奢求流芳百世,还是毅然决然把遗臭万年的可能留在了世间的某一个角落。这或许是他对这份不可挽回友情所作的最后悼念了罢。
朱蕴桓把日记本放在桌上,无声地流泪:“那时候我们三个,就数你外公成绩最好,只有他一个人考上了大学,我们两个没有钱,没有人脉,只能每天奔波着找工作。他修的是金融,待我们非常好,我们每个星期都会聚上一次,他会把他的笔记复印一份给我们看,说是让我们好好学习,将来三个人一起创业,一起赚大钱。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如果就那样认命就好了,你外公一个人奔赴他的前程,我跟跃真就做两个普通人,也好……至少,我们三个,不会变。”
“也许蒋爷爷悬挂那快秤砣,并不止只是为了报复。”路西绽轻启双唇,“那一天,他既然决定要去,就没打算要活着回来。人在死前,许多纠缠于心的事情都会瞬间通透。而那块秤砣,也许不是为了告诉您和我外公,他渴望得到金钱,而恰恰只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晓霖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象征物,象征着死亡,他脚下的秤砣象征财富,他只是想表达,是钱毁了他,让他最终不得不对这个世界伤心欲绝,走向了死亡。蒋爷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因为他爱钱,而只是因为,他太恨钱了。”
朱蕴桓点点头,揉了揉眼睛:“那你说,如果那一天,不是晓霖已经出事了的话,他会下手吗……他会向霖儿下手吗。”
“我不知道。”就算是她,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无法在一个人死后多年改变限定条件去判定他会不会做某一件事情,“也许会,也许不会。”
也许会。所以在那一天,他选择了去朱蕴桓的家里。
也许不会。蒋跃真是何其聪明何其缜密的一个人,就算已经去世了那么多年,却还能成为路松和朱蕴桓的心魔,让活着的两个人比已经成为鬼魂的他还要痛苦。这样的一个人,就算是死,也应该不愿意站在道德的最低点。
会或不会,也许只有九泉下的蒋跃真能说得清了。
苟且偷生了十几年,朱蕴桓终于达成了他的目的,他做到了让路西绽亲手揭开路松的面具,以朱晓霖的死为诱饵,牵扯出了当年的融金事件,彻底地毁了路西绽心中的大英雄。
“丫头啊。”朱蕴桓第一次这么温柔而真诚地看着路西绽,这个路松的亲孙女,“你不要怪我狠心,让你一个人来承受这么残酷的事实。你要知道,我朱蕴桓,在失去亲孙子的基础上,独自承受了这个秘密数十年。我儿子觉得的疯了,每次他一回来,我就叨念晓霖叨念个不停,我孙女也不喜欢我,因为她觉得我心里只有晓霖,一点都不疼她。也许在外界看来,我有钱有势,什么都不缺,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一无所有。”
他转身把办公桌后面竖着悬挂的毛笔字摘下来,因为背着身子,路西绽看不清他在做些什么,但前面的门慢慢被打开,朱蕴桓走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u盘。他塞到路西绽的手里,眼里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怨恨:“这是你要的东西,我朱蕴桓言出必行,说到做到。也许你觉得我很残忍,设了这样一个局,毁了你心中的外公,但这都是命,你外公欠下的债,如今,只剩下你可以替他来偿还了。”
路西绽攥着u盘,无言以对。
守护路氏,夺回属于路家的一切。这是她进入公司的本心。
然而,如今看来,“路氏”,真的是属于路家的吗。
“你外公也不全然是个伪君子,最起码,在他独吞了那些财宝之后,没有忘了每年捐一些钱给希望工程,帮助一些可怜的孩子。也许是为了赎罪吧,但谁说得清呢……
他伸手拍了拍路西绽的肩膀,摸了摸她的头,一如长辈对小辈的亲昵:“这一切本不是你的错却要由你来承担,却是无可奈何。我只希望你能够不要重蹈你外公的覆辙,在接管路氏之后,不是因为愧疚或是自责,而是发自本心地为这个社会做一些事情。”
路西绽握紧了u盘,她记下了朱蕴桓所说的每一句话,一字一句,都深深地镌刻在了她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