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忽然才意识到不妥,歉然一笑:“失礼了,差点忘记自我介绍。我叫宋琢曦。”
他一字不差的提起了这两个论文,可见尊重的态度。舒茂菁心下微动,而他报上名字后,就露出了然的神情。宋琢曦在国内雅乐复原领域,算是很有影响力的人,文艺考古这个圈子说大不大,是以舒茂菁对他也有所耳闻,都不需要他再做什么自我介绍了。
舒茂菁与他握手:“您太客气了,我入这行算是新人,之前倒是拜读过您的不少文章,对我很有启发。”
她笑容淡雅,握着她的手,宋琢曦声音低缓,笑道:“这是我的荣幸。我们有些观点和思路比较相合,正好,我们创作部最近也在做一个宫廷乐舞项目,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去那边谈谈。”
会议室外面就是一片茶座休息区,郁郁葱葱的盆景之后,是圆座长沙发,一旁隔着水景,颇为悠闲安静。能够见到传说中的宋琢曦,舒茂菁意外之余,也为他的邀请而感到振奋。
“太好了,我一直很想做这方面的项目呢。”两个人落座,雅座放着轻柔的音乐,舒茂菁的说话声比音乐还轻缓几分。
宋琢曦绅士地帮她点了茶。他会注意到舒茂菁,是因为她研究的唐代法曲复原考据,在国内音乐界和舞蹈界都算个空白,除了要在这两方面颇有造诣外,还少不了翻阅古籍,和那些晦涩文字、传统音律打交道。
他曾经猜想过,研究这个的人,一定是个颇有耐心、性情安静的人,可能应该是个老先生了。直到这次研讨会,主办方来问他的意见,他推荐了这位不供职于任何文艺机构的人,而工作人员收集资料时,才发现这人原来是个优雅和善的中年女性。
又看了舒茂菁的履历表,当年S省歌舞团的独舞,二级舞蹈演员,可惜早些年放弃事业,淡出了S省的文艺圈子。如今不知道为什么,又投入了理论研究。
女人在这个年纪正是相夫教子的时候,生活中的驳杂问题不在少数,还能有这分毅力和心性,做这样的研究,可见她应该是个很有追求的人,恰恰正是宋琢曦最为欣赏的那一类。
想要问问她的情况也不难,宋琢曦问了一下从前S省文联的老熟人,文联和舞协大家内部也是通的,就知道了她结婚和离婚的一些事情。
对于舒茂菁的遭遇,宋琢曦只能惋惜她遇人不淑,然而当听说她从抑郁症的深渊里走了出来,并且还涅槃新生,转身投入了学术理论道路后,宋琢曦却对她刮目相看。
再翻看这些论文,宋琢曦便有点佩服她,人在年过不惑时重重地摔了一跤,望着已经过去了的大半辈子,舒茂菁没有坐在地上颓然放弃,也没有生无可恋歇斯底里。她起身拍了拍灰尘,重新走了一条路,摸索着、探寻着。
这样的心性,这样的坚韧,是他最为欣赏的那类人。
如今对面坐了真人,性情温婉举止馨雅,有一种经过岁月洗练后的沉淀娴静,令人莫名的就想和她说说话,哪怕多坐一会儿,喝喝茶也好。
好在,学术会议要开两天半,接触的机会还不少,关于这个项目,合作的可能性也很大。
***
谢斯哲坐在车上,听着许佳倩的保镖把近期的情况和他汇报了一番。许佳倩没有再惹麻烦了,比起刚来帝都那会儿乖顺了很多,并且最近——
许盈沫的妈妈来帝都了。
经过了解,她也许会暂时在帝都留一段时间。
车子停在路口,一片红灯,车流汇聚,大家僵持在这里,一动不动,等待着绿灯,等待着通行。
当感情的发展陷入路口僵局的时候,外力往往就是打破僵局的信号灯。
谢斯哲没在说话,这段时间和宋琢言的相持不下,随着许妈妈的到来,让他思绪豁然开朗。
许妈妈,就是这样的一个天使,一盏绿灯——是可以朝着他开放的绿灯!
路口处,绿灯亮起,车流又开始缓缓通行。谢斯哲看着外面次第渐去的街景,心中渐渐明晰——欲要走到许盈沫身边,必先感化其父母闺蜜。
闺蜜这个……都是暗恋自己的人,这个有点棘手。=_=
但许妈妈的态度,却是可以争取的。
于是,一向只在学业和家族事业上投放Jing力的谢斯哲,第一次把心思动到了丈母娘头上。
车子特别通行,开进了学校,停在实验楼下。谢斯哲走下车,头顶青天——要掌握主动权,就要和许妈妈先见面。
最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是聚会,让许盈沫把妈妈带过来,迂回地获取许妈妈的好感。正好,大家经历过山区盗猎一事,马上许盈沫回来就住院了,一直没能庆祝一番,这样的聚会,也是名正言顺,恰逢其时。
微笑,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总会给你开一扇窗。
只不过——
他约许盈沫见面时说了这件事,许盈沫欣然应允,却流露出一副很可惜的模样:“唉,这么好的时候,萱萱还没回来,好想等她一起,来看妈妈。我妈一直念着她,她也很想念我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