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已经火化了。”唐尼声音有点惨惨地回答。
周易依然笑着,笑容里有种难言的隐痛。
“我回国后,悔恨得一心想死了算了。我拒绝治疗,带着一身伤,在墓园里站了三天。然后我倒在地上,我觉得我很快就能实现直接死掉的愿望了。可那丫头突然出现,她力气真大,硬是背着我下山走到医院。路上我心灰意冷,告诉她我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难过得想直接死掉算了。可那丫头跟我说——”
周易回想着当时黎语蒖背着她,说过的那番话。
——我看你现在这样也真离死不远了。我说你不会真因为没见着你妈妈最后一面而想自绝于她墓前吧?你妈要是知道你这样肯定特别后悔当年生了你。她生了你就是想让你做她生命的延续,结果你这么糟践你自己。
“人有的时候就缺当头一棒。她的话就是我的当头一棒。她说得对,我妈不会想看到我糟践自己的样子,我决定活下去,所以那天到了医院之后,我开始配合治疗。后来我好了,在那丫头家后院又遇到她。”
人声鼎沸的宅邸里,她寂寞得格格不入。她孤零零从夜色里走来,孤零零坚强地自寻开心。她孤零零得甚至忘了自己曾经做过的好人好事,也因此压根想不起他是谁。
“有没有可能,”唐尼说,“她是因为你长了胡子才认不出你呢?”
周易摸着下巴,思索着。
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
唐尼:“老大你干脆把胡子刮了,看看小金刚认不认得出你!”
周易笑:“现在还不能刮。刮了她也一定认不出,她这丫头,只记得住她想记住的,她不想记住的,她能让自己像失忆一样忘掉。这丫头能活得这么坚强快乐,都靠着她这个本事!”一套自动遗忘烦恼过滤痛苦的本事。
唐尼也跟着笑。笑着笑着,他说:“老大,我觉得你可能真的喜欢上小金刚了,真真的!要不,你就跟她试试呗?”
周易看着窗外。半晌后他幽幽地说:“我对女人的好感到了一个位置时,就再无能为力往前更进一步了。在克服这个毛病之前,我不能动她。”
唐尼看着他,再也忍不住:“老大,我要是女的我一定砍了你这个大矫情为民除害!你真牛啊,咋就能把花花心眼儿说得这么高大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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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语蒖记得自己戴上眼镜那天,周围的人们并没有太大异样,最多问一句:配眼镜啦?镜框有点丑哦。
可是当她摘下眼镜时,周围的人却给了她非常不一样的反应。他们会赞叹地说:唔,蒖,原来你长这样,你这么漂亮,干嘛要戴那么丑的眼镜!
黎语蒖想弄明白产生这样的反差和区别的原因在哪里,一时却没想明白。直到闫静对她说:“真的语蒖,假如现在的你和你妹一起重返高中时代的话,全市第一校花绝对再不止她一个!”
黎语蒖于是隐忍着内心的雀跃,问:“真的吗?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的样子和以前不一样了是吗?和黎语萱不相上下了是吗?”
闫静却摇摇头:“那倒不是,拼容貌嘛,她还是略胜一小小丢丢,不过女人又不是只靠一张脸行走天下的,还是要靠整体气质的嘛!你原来气质是土黑野,输定了;但现在,我的天,雪白,貌美,知性,干练,聪慧,果敢……我是不是形容词用太多有点拍马屁嫌疑了?哦对还有一个,豁达!你那副什么都能拥有又什么都不在乎的德行,真的超赞!”
黎语蒖本来就要因为闫静这番看起来发自肺腑的评价而骄傲起来了,结果闫静又补充了一句话:“语蒖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啊?我妈把卡搞丢了,来不及给我打钱!”
黎语蒖于是从升腾的半空中又理智地落回了地面。
学校里,开始有男同学对她发出邀约。咖啡厅里,开始有西装革履的青年才俊问她要电话号码。公寓楼里,楼上的单身男青年邻居也开始经常下楼来借盐借醋借酱油。
这种变化通过闫静的嘴巴传达给了唐尼,又从唐尼惊动到了周易那里。
于是周易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来到咖啡店,探访黎语蒖此时此刻被环绕被瞩目被追求的感觉是否爽爆。
黎语蒖望向远方悠悠叹一口气:“约我吃饭的男生,知道我开咖啡馆,他说他家里也想开,所以约我吃饭向我打听,他说只要我帮他联系便宜的供货商,他可以答应我做任何事,包括白天做的,更包括晚上做的;在店里冲我要电话号码的那个青年才俊更感人,他后来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家里上有八十老父老母下有刚满八岁弟弟妹妹,一家人嗷嗷待哺等着他养,而我年轻轻就开了家咖啡店事业有成,所以问我考虑不考虑帮帮忙从他那里买份保险;最后一个就别提了,提起来都是喷薄感动的泪。他说最近超市盐油酱醋在打折,第二份都半价,所以想赶紧帮我把我家的用完我们好一起去买新的,我买第一份,他买第二份!”
黎语蒖从远处收回眼神,看向周易:“所以,说吧,你那天晚上夸我夸成那样,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先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