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唐天远叫住她,“我对你的弟弟很好奇,你能否跟我说一下他?……你们是亲姐弟吗?”
谭铃音闻言摇头,“不是。”
果然不是。唐天远垂眸盯着地上遍布的青瓷碎片,暗暗感叹,果然不是。
谭 铃音又说道,“其实清辰命很苦,他是我伯伯捡回来的。我伯伯是我爹的亲哥哥,他醉心武学,无意成家立业,成天天南海北地走,逍遥江湖什么的。清辰就是他在 辽东捡的,那时候他都快没命了,幸好被我伯伯治好了。可惜变成个哑巴,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我伯伯就把他送给了我爹,那时候我爹还没有儿子,就把清辰当 义子养着,聊胜于无嘛。清辰特别特别懂事,嘿,其实他的名字还是我给他取的呢。怎么样?……后来我继母生了儿子,清辰就成了她的眼中钉。不过没关系,反正 有我罩他……”
一个人特别想家的时候,就总是忍不住想要把自己过去的生活分享给旁人。谭铃音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只不过她的过去是不能轻易与人言的。现在在唐天远面前滔滔不绝地讲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他已经是怎样一份信任。
她说了这么多,唐天远的注意力全在一个地方上,“你刚才说,那个孩子是在哪里捡到的?”
“辽东。”
☆、第40章
对县太爷和谭师爷的jian-情,周正道本来只是怀疑,现在亲耳听到,他就有一种“我知道得太多了”的优越感。因此,周正道再看到谭铃音,眼神略暧昧,表情略猥琐。谭铃音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无奈,表面上还要装懵懂。
周正道也没太多心思关心她的私生活,他现在比较担忧唐县令到底掉进什么井里头,尸体又是怎么一回事。总不会真的那么倒霉,一下被他发现吧……
他不能问得太明显,那小县令猴Jing猴Jing的,容易察觉。
无奈,也只好先静观其变了。
身为一个“上山幽会然后无意中掉进一个破井再然后发现好多尸体”的县太爷,唐天远表示了对这次意外事件的足够重视。他调派了人手,亲自带着他们上山挖尸体。周正道也跟过去围观,一脸的忧国忧民相。
唐天远先让人下去把尸体刨了,让仵作当场验了,验过之后才又把尸体运上来。骨头都放在筐里,为防止弄混,一副尸骨一个筐,一筐一筐往上运。
一筐又一筐的人骨从井口冒出来,那场面看得人胆战心惊,有些人胆小,憋不住,结伴离开去撒尿。李大王等昨晚只是来救人,并不知这井底下还有死人,现在脸色也有些青。
仵作是最后上来的。上来之后跟唐天远说明了一下情况,“死者一共五人,均为年轻男子;死亡时间是八九个月左右;死因初步断定是中毒,因为骨头发黑;暂时不能确定死亡的第一现场是哪里,但据卑职的推断,不是井底。”
当然不是。几个大小伙子商量好了跑到井底饮毒自尽?这不有病么。
一个同样下井的叫丛顺的捕差补充道,“死者们在死亡后被土石掩埋过,可见确实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根据大人昨天的描述来推断,这凶井本来被人掩盖好了,只是夏天多有风雨,冲刷之后泥土松动,人一踩上去,便容易陷落。”
唐天远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丛顺又道,“另外,从井壁上的开凿痕迹来看,这井道是人工挖掘的。由于此处远离村落,所以不是水井;也不是捕兽陷阱,因为陷阱要挖得宽一些,也不用这么深。”
唐天远很满意,这捕差完全说出了他想说的,他问道,“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
丛顺心思比较缜密。出这么大事儿,死这么多人,肯定是个大案,何况他方才发现的东西也蹊跷,必须要注意保密,眼前人多口杂,不方便说。
唐天远也很理解,因此当下决定先打道回府。
这可把周正道急坏了,几次三番地想问,又怕自己一问容易引起县令的猜疑。总算挨到回县衙,眼看着县太爷把丛顺叫进退思堂,周正道忍不下去了,厚着脸皮想要跟上。
唐天远故意装作不解地挑眉,“周县丞还有何事?”
“大人,我既是你的副手,有些事情也该为你参详参详,否则实在有愧大人的青眼,也有负府台大人的嘱托。”
又把知府搬出来。唐天远表示很无奈,让周正道跟了进来。
丛顺说道,“大人,山上那井实际应是个矿井。”
唐天远摇头,“胡说,天目山上能有什么矿,煤矿?铜矿?既然有矿,我这父母官怎么不知道?”
“大人,那井壁上有一些横着挖的通道,已经被堵塞,这些通道应该是通向矿田的。另外,卑职在井底发现了这个。”他说着,掏出一小块东西递给唐天远。
唐天远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一块金矿,那还是他昨晚特意落下的呢。
他接过来,拿在手中仔细看着,故意轻轻调整了一下角度,好让周正道看个仔细。
周正道心内咯噔一下:坏了,怕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