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方丈恰好从内堂中走出,看见了闻远放下曲月升这一幕。
曲月升怕方丈误会,责怪于闻远,立刻道:“小女在山下路遇劫匪,腿受了伤,多亏闻远圣僧搭救。”
方丈训斥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抢白,不爽的瞪了曲月升一眼,额心因皱眉而挤出一条深深的沟壑,竟一点也不像佛陀,却像道士额间的眉心印,莫名有一股反差萌式的可爱。
“闻远救人心切,处事多有不当,请师叔责罚。”他单手竖掌,行了个佛礼道。
这是护着那小丫头?
方丈的怒火成功转移,不满地瞪了闻远一眼,指着曲月升数落道:“这个小丫头是谁,受了伤怎么也不送回家去,偏生送到我这儿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子要还俗娶媳妇了,特地带来给我看看样子。
——这句腹诽碍于有外人在场,不便说出口,总让方丈觉得憋了一口气,可也只能不在意似的别过头去,继续憋着。
曲月升低头掩笑:这位方丈鹤发鸡皮,胡子花白,显然已经年过古稀,却是个火气大的。他说话时腮帮子稍鼓,花白的胡子因为生气而微微翘起,看起来是在发脾气,却莫名让人忍俊不禁。
老人家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闻远并不在意,只是这才想起,他一路上都没有问过这位姑娘的身份,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把目光转向曲月升。
“小女姓曲,”曲月升假装自己是接收到了圣僧爱的眼神,喜滋滋地抬头,回视闻远,目光小心翼翼却并不忸怩闪躲,到像是怀着万丈柔情:“闺名月升。”
方丈一惊,再看着曲月升时,仿佛是看见了一颗金银树,轻轻一摇就会掉下来好多好多大白馒头和过冬的僧衣。他连忙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原本沉怒的语气被兴奋掩盖:“原来是相府千金,曲施主有礼,有礼。”
曲月升愣了愣,这个变脸略……略快啊。可圣僧还在这呢,要保持淑女形象!曲月升立刻换上了腼腆的笑容,低声道:“方丈有礼。”
“曲施主方才说伤了腿,不知严重与否?老衲立刻差人去请大夫来!”方丈面上关心,心里却在偷偷计算,请一次大夫可以买十担大白馒头置办五件暖厚冬衣,相府一向出手大方,搞不好这个数量还能翻个倍,那相当于寺庙多久的开销呢?这时候需要一把算盘。
曲月升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事。”
开玩笑,请大夫来不就穿帮了!
“啊?”这下医药费跑了,方丈眼角一耷,明显的失望,却也只能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曲月升黑溜溜的小鹿眼一转,已经明了其中曲折,她感激地望着闻远道:“这次多亏了圣僧出手相救,月升才能平安到达灵觉寺,救命之恩感激不尽,待月升回禀父母,定然要好好答谢一番。”
方丈再次笑眯了眼:这话说的好啊!答谢一番,哈哈!
闻远单手竖掌,向曲月升颔首道:“举手之劳,不必挂心。”
方丈爽朗一笑:“闻远师侄说得对,不必挂心,不必挂心。”记得回禀父母就行了。
师叔每次这么笑,都代表灵觉寺要发一笔小财了。
闻远无奈地摇摇头:“方丈师叔,师侄还有事,便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方丈巴不得闻远早点走了,他好跟摇钱树,啊不,曲施主套套近乎。
“就这么走了啊?”曲月升脱口而出。
一屋子人都奇怪的看着她,曲月升悄悄吐舌,转口道:“我的意思是,圣僧慢走,慢走。”
闻远微微颔首,向方丈行了个佛礼,转身时再没看曲月升一眼。可曲月升却一直目送着闻远的背影离去,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他身上似的,直到再也看不见影了也没记得收回视线。
“曲施主,你在看什么呢?” 方丈顺着她的目光,只看见空无一人的门口。
“原来他这么高啊。”少说也有一米八七吧,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之前救人的时候,他要不就弯下身子,要不就低着头,反正总是礼貌的让曲月升可以平视他,以至于她都没发现,闻远竟然有这么高。
“曲施主,曲施主……”方丈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曲月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我只是在想多亏了闻远圣僧出手相救,可是我爹娘还不知道我已经安全到达了呢。”
“曲施主放心,老衲一定会差人去通知相爷和夫人。”顺便收钱!
曲月升点头:“那多谢方丈了。”
方丈嘿嘿一笑:“曲施主不必客气,相府每年都为灵觉寺添置不少香油钱,与本寺渊源颇深,老衲不过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呢。”
这点套路曲月升还是懂的,她从善如流的道:“请方丈放心,我二娘一心向佛,自然愿意为灵觉寺捐福添寿。”
早就听二娘说过,东篱国盛世太平,宗教文化并不盛行,要养这么一大家子僧侣,还有隔壁水月庵时不时要来化缘,作为灵觉寺的大家长,方丈想必是不容易的。只是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