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斗篷在她肩上:“夫人,秋夜已经有些凉了。”
这名女子便是绮罗,如今是响彻江南的叶氏商号的大东家,对外呼做叶婉叶夫人。
她回头轻轻笑了一下:“你啊,真是比宁溪还啰嗦。”
小丫环不服气地说:“宁溪姐姐临出门前说了,要琉璃好好看着夫人,不能有误的。”
“知道了。”女子疼爱地看着这个叫琉璃的丫环,仿佛几年前母亲身边那个叫阿香的丫头,又站在面前一般。她低头往廊下走,琉璃在她身后牵拉着裙摆,活泼地说:“夫人,今夜我们又抢了莳花馆的风头,估计那安安姑娘,要被气得吐血了呢!她什么时候才肯听夫人的,把两家并作一处,这样才能双赢啊!”
绮罗笑道:“跟着我两年,说话也像模像样了。”
“那是当然啦!宁溪姐姐和月三娘每天都在我面前念这些,我也想跟她们一样厉害呢!”琉璃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绮罗柔声道:“那好好学便是了。先把字都认全了,再多看些书。”
“陆大人给的那本字帖,我有好好练的。”琉璃红着脸说。
小丫头的心思,绮罗怎能不明白?陆云昭前年接任淮南二路转运使,把一众青楼名ji还有她身边的小丫头迷的是晕头转向。一个年轻有为的大官,才华容貌都是上上,又没有娶妻,虽然身边跟着一个说是妹妹的凶婆娘,但并不能阻止少女们怀-春。
只不过她的“死”,到底是只瞒了林勋一个。
三年前,林勋即将回来时,绮罗便去求了陵王相帮。她知道若不是真身在棺木之中,林勋不会相信,便打算服假死的药。后来林勋在坟边闹了一场,伤重被送回京中。陆云昭到她坟前告诉她时,她的药效刚好过了,陵王便当着陆云昭的面,把她从坟里挖了出来。
这世上的确是再没有朱绮罗这个人了。那个一心讨好着夫君的家人,却被害得体无完肤,毫无反击之力的女人已经死了。她在自己的努力和陵王的帮助下,以叶婉之名,在江南打下了一片天地,同时也利用青楼舞坊的女子收集各路消息。
现如今,提起叶夫人之名,整个江南的商界都要抖一抖。
叶夫人的名声之所以这么响,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给自己买华丽的大宅子,没有用赚来的钱肆意挥霍,铺桥修路等等自不必说,她还修建了许多学堂,还有保安堂。前者是免费给穷苦人家的孩子进行教育,分文不收,后者是收留照顾无亲无故的老弱妇孺,给弃婴寻找愿意收留的人家,给妇人寻找再嫁的姻缘,给老人送终。扬州城里提起叶夫人,除了财大气粗以外,最多的是称呼她为大善人。
中秋节,本是团圆之时。月三娘和宁溪去各地收账,没有办法赶回来,绮罗独自一个人过,难免寂寥了些。
她让琉璃先去休息,自己在房中偷偷饮了藏起来的一壶酒,一时贪杯,喝得有些多了,醉得不省人事,倒在桌子上。
前头琉璃格外小心地开了一条门缝,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慌忙打开了半扇门,满脸都是笑容:“陆大人,您怎么来了?!”
陆云昭对她点了点头:“你家夫人在么?我买了点她最喜欢的瘦rou粥过来。”说着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夫人在房中,不知歇下了没有。我去……”
“你不必去了,我自己过去。”陆云昭抬手,吩咐了暮雨一声,径自往前走去。他一身结实的筋骨,不胖不瘦。个子算高的,衣袂间有笔墨的清香,还有些若有似无的官威,叫人凭白生出点敬畏来。
更别提那张脸,春花秋月难及。
暮雨看琉璃那痴痴的样子,虽然已经习以为常,还是忍不住撇了一下嘴角。公子如今就像是行走的桃花一样,走到哪里,开到哪里。
陆云昭在绮罗房外抬手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动静,伸手要推门,两道黑影立刻从暗处冲出来。陆云昭转身,黑影认出他来,又无声无息地退下去了。
陆云昭无奈地摇了摇头,训练影卫这做法,都是跟他父亲陵王学的。
屋内,绮罗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窗户还开着。陆云昭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过去把横排窗一一关好,拍了拍绮罗的肩膀,见她没有反应,这才把她抱了起来。
轻飘飘的一个人,常年不怎么吃东西,大夫说她有轻微的厌食症,所以他才变着法找东西给她吃,就是希望她能多吃些。
他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抬手碰了碰她脸上的伤疤。那伤疤在多方努力之下,已经变得很淡了,但是肌肤的颜色还是跟周围的不太一样,还有一些明显的红血丝,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还是突兀。其实完全可以用化妆的方式盖过去,但她不愿意这样做。
她的气息很轻,有时候他都会怀疑她是不是在呼吸。三年前他看着她从棺木里走出来,又惊又喜,却也能明显感受到她不一样了。
好像再也没有人,再也没有事,能够入得她心里。
绮罗动了一下,侧身而睡,从她的脖子上面露出一根红绳来。那红绳的下方悬着一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