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请过目。”
旁边坐着的孟氏都看傻眼了。她活到这个岁数,还没见到哪户人家下聘这么大的阵仗,聘礼连家里都堆不下了!她现在怎么说也是都指挥使夫人,不能显得小家子气,用帕子按了按额头,眼神还是忍不住往那些捻金丝的华美绸缎看去。这一匹可是按金算的吧?
郭雅心看着礼单,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倒不是她没见过场面,而是除了上面密密麻麻的物品陈列之外,还写了城外的五百亩地,两个庄子,京中马行街的三间铺子,城东城南共十间铺子,另外还有扬州的一处大宅子并十间铺子。她没有想到,勇冠侯出手竟如此阔绰!这嫁妆的价值起码几千两金!
相比之下,自己准备的那些陪嫁,简直是太小家子气了。
于坤笑着问道:“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郭雅心定了定心神,把礼单收起来:“没有问题,请去旁边耳房喝口茶吧。”
“不了,小的还得回去复命,这就走了。”于坤行礼之后退出来,刚走到影壁那处,看到宁溪站在那里,好像等了一会儿。于坤一眼就认出是绮罗身边的大丫环,笑着问:“姑娘有事?”
宁溪靠过去,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迅速地塞到于坤手里:“劳请转交给侯爷。”
于坤暗想今天收获不小,侯爷收到这封信肯定高兴。他喜滋滋地回去侯府,却被告知林勋正跟下属说事,澄心堂的格子门都是关上的,透墨在院子里站岗。于坤过去问:“还得多久?我这着急回话呢。”
透墨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屋子里,已经挂起了一幅巨大的舆图,林勋双手交叉,坐在圈椅上,目光敏锐。几位官员或坐在他旁边,或坐在他身后,都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枢府的正副二使让林勋来管这次边境换将的事情,看似好像重用他,实际上是把难题丢给他。边将牵扯到朝中的几方势力,用谁换谁,都会让另一方势力不满。
这差事也就林勋敢办,换了枢府其它的官员,早就辞官了也说不定。
一名官员站在舆图前,手指着几个地方:“现在就是远兴府这边的情况比较复杂,朱大人到了那边,处处被掣肘,地方官也都说不上话。那些将军把他撂在一边,拒不合作。军饷哪去了,也查不出来。”
“这次朱大人去远兴府,是谁的主意?”林勋沉声问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那官员连忙说:“好像是六皇子提的建议,说从前老国公爷也办过差不多的差事,办得很好,朱大人没有不如老国公爷的道理。”
林勋眼神眯了眯。看来赵霄最近找了个军师。远兴府的守将一直是太子的人,军饷发得最多最勤,贪墨的事时有发生。皇上派了几个官员去,要不是不敢查,就是查了草草了事。这回派了吏部侍郎朱明祁去,就是下决心整治的。但朱明祁娶的可是赵阮,也算是太子的娘家人。办好了得罪太子,办不好得罪皇帝。
有官员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连忙捂住,尴尬地看了看四下。林勋这才察觉已经是一上午了,沉声道:“先回去吧。明日到枢府再议。”
官员们像得了大赦,松了口气,陆续从澄心堂出来,林勋走在最后面。于坤连忙把信递过去:“小的差事都办好了,这是六小姐给侯爷的。”
林勋拆开信封,木梨花的芬芳之气扑面而来。跟她身上的一样。
林勋快速地看完,皱了下眉。这丫头胆子倒是越发大了,什么要求都敢跟他提,以为他无所不能?想要叶季辰留在京中,问他有没有办法……她怎么就对叶家人如此上心?不过,他倒是从莫大夫那里知道了陈氏有病的事情,那个江文巧看起来的确不像省油的灯……既然她这么喜欢叶季辰,把他留在京中,也未尝不可。
“备马。”林勋把信折好放进怀里,吩咐于坤。
***
丰乐楼的二楼,全是雅致的包间。有的门开着,小二正在打扫,有的关着,显示里面有客人。林勋经过走廊的时候,看到有两扇门没有关紧,里面坐着一屋子的年轻官员,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陆云昭。
陆云昭如今做了谏官,不时地被皇帝招到身边,讨论政事的空余,也切磋书法和绘画,颇得圣心。恰逢文相辞世,陆云昭上了表悼念,重提变法的Jing神,文章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引得当时跟着文相施行新政的官员,忆起往事,被他这封文采斐然的奏折勾起了壮烈的情怀,甚至当庭流泪。
支持太子的赵家和苏家都是顽固的守旧派,当然不能坐视这股势力死灰复燃。可他们就根绳子一样越拧越紧,现在都聚到了陆云昭的身边。陆云昭甚至还上书抨击他们这些公侯享有的特权,尤其针对他拥有私兵和陵王散漫无纪,挥霍无度,言辞激烈不留情面。几个不知死活的谏官见风使舵,也都上书弹劾,皇上还为此找他进宫去谈话。
林勋负手走过去,推开隔壁包间的门,苏从修坐在里面饮酒,听到声音侧头说:“君实,你来了。”
林勋敛起袍子,在他对面坐下来,自己拿了杯子递过去:“我明明是个守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