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薄氏身边站着她最得力的使用嬷嬷田嬷嬷,刚刚也是她把聂谨言和温小婉领进正堂来的。
这一路来,聂谨言和温小婉的手都拉在一起,田嬷嬷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她心里鄙夷得很,聂谨言也是坐在慎刑司主位的,怎么竟也这般无皮无脸起来,大庭广众之下,也好意思和个女人手拉手地走一路。
聂谨言是真不好意思的,但温小婉十分好意思,她若不好意思,能拉着聂谨言和她穿一个色系的衣服吗?
就是这一身桃花粉的衣服,在他们恍一进堂时,逼得皇太后的那双老眼,绽出一丝Jing光的。
温小婉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和聂谨言一起给皇太后行礼时,很小女儿家的温婉得体。
来太后这里,她和聂谨言这样的身份,看座是很难的——一个在太后眼里本来就是奴才,一个哪怕新封了郡主,出身仍逃不过奴才。给他们这两个人看座,太后会觉得太自降身份了。
不过,这没有关系,要是真坐着了,她还怎么拉着聂谨言的手,与聂谨言并肩站在一起呢,还可以贴得那么近。以这种完美姿势,气得老太婆子头上冒烟呢。
气得几乎说不出来话的薄太后,只微微低垂眼睛,听着温小婉情侬软语的低诉,哀哀泣泣的。
温小婉很清楚,哪怕是秀恩爱,也不能秀得吱吱喳喳吵吵闹闹,这个时候你需要展示得是缥缈若仙、瘦若西子的白莲花,不是武力值爆棚、表现高贵冷艳的中二少女,你在皇太后面前装B,那不是送人家找你死的理由吗?
温小婉低眉顺眼,小媳妇似的,你反到不好说她什么了。
你说她与聂谨言一路拉手入宫,与规矩不和。
她立刻点头,连连称是,是她想得不周到,只记得他们夫妻恩爱,一直不离左右,却忘记宫里的规矩,下次改。
——说得是下次,这次……手还拉着呢。
你说她救了靖王爷有功,有了郡主身份,要不要考虑……
当时聂谨言的脸色都变了,自他们回来,这话皇太后明里暗里,不知使过几次了。
温小婉一点儿不在意,连忙说:“靖王爷逢大难而化险,是祖宗保佑,婉儿不过是凑巧帮了一下,也是在宫时,太后你教育的好,”
她之前在宫里,左右只见过皇太后薄氏一次,但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的,就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似的。
“也是阿谨在婉儿面前常念起太后千岁你的高尚品德,婉儿仰慕之极,一直以太后四德为心中榜样,舍命也要全节义,幸得阿谨跳崖相救……,才夫妻这般恩爱。”
后面几个字说得尤其的回味无穷,更有一个婉转的媚眼送过去,聂谨言的脸又红了一次,满堂里的佛香都挡不住这一眼的暖昧流波。
太后薄氏险些气得一个倒仰,摔下坑来。聂谨言好功力,他是从哪里找到这么一朵奇葩来的呢?
不管薄太后和温小婉说什么,聂谨言都只是有问有答、不问不答,这是温小婉与聂谨言进宫之前就商量出来的。
有什么话,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是好说的。
不管她这个郡主名头说出去有多难听,但她确实是靖王府的温婉郡主,与皇太后是伯母侄女的关系。
聂谨言如今身份尴尬,站在那里已是错了,开口更是错,能少说就少说吧,而且聂谨言的性格本就如此沉默寡言,你叫他多说,他也不会多说的。
他一旦开口言辞不是锋利冷冽,既是漠然陈述,心里还有对皇太后薄氏的怒气,哪怕性子内敛能忍,总也会让薄太后挑出纰漏的,被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皇太后薄氏是真有一肚子话想和聂谨言说,但温小婉在这里,她就不好说了,而旁敲侧击、意有暗指,显然用在这对装傻夫妻身上,根本不好使,她决定她再口时还是浅白些吧。
温小婉像个面团,怎么揉怎么是,还极会打太极了,叫皇太后薄氏不好挑脾气,更不好训斥回去,而且你就算是训斥回去了,人家也没皮没脸地应着,然后极其庄重地说:“婉儿谨遵皇太后教诲,回去后定把皇太后今日教诲记录下来,以后时时看来时时铭记。”
就这么僵持着有大半个时唇,皇太后薄氏在坑上坐着,温小婉和聂谨言在不远处站着,虽已经不勾着手指了,但两个人之间那距离,亲密无间。
薄太后觉得应该以退为进,先把温小婉弄出去,她才好和聂谨言说话。
不管聂谨言此时存了什么心思,毕竟是自己养了快二十的爪牙,一旦有背叛她的心思,简直如断臂膀一般,不好收手。
能稳住拉拢,还是要稳住拉拢,慢慢地把聂谨言手里的权势分到自己人手中。
今晚照常装病,宣了御医后,明天就招睿王龙骐进宫探病,叫儿子从他手中的亲信里挑出人选,慢慢替换了聂谨言才是。
“温婉郡主在哀家这里也有一会儿了,去嘉妃那里坐坐吧,你原是她宫里出去的,她如今有孕,你要时常瞧瞧,哀家盼她早日生下皇子,哀家也能含饴弄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