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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分山掘子甲
那狸子如梦初醒,嘴边还挂着棺里渗出的黑血,它颇通人性,似乎也能看出搬山卸岭群盗身上杀气腾腾,知道是大难临头,顿时惊得体如筛糠,屎尿齐流。
红姑娘在旁看得莫名其妙,她是半路出家进了常胜山入伙,对那些盗墓掘冢的事情还是外行,此时见山Yin里有片乱坟棺木,又有只贼眉鼠眼的狸子不知在做什么勾当,忍不住出言相询。
鹧鸪哨却没做答,只对她和身后的群盗一摆手,带他们走近山根里的一片坟丘,这是瓶山陷入地面之处,身在其中不能直起腰来,众人只好猫着腰举灯钻到最狭窄的地方,那口渗出污血的白茬棺材就近在眼前了。
群盗只闻得里面腥臭扑鼻,赶忙用黑纱遮罩面,遮住了口鼻,猜测棺材里八成是藏有腐尸,但鹧鸪哨觉得这口没刷漆的棺木,并不象是普通棺材,凡是大型古墓和宫殿道观一类的所在,必定生气充沛,可山脉泥土都有Yin阳两面,山根里Yin寒chaoshi,千百年前的木棺看上去却如崭新一般,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知这里有什么古怪。
鹧鸪哨也是艺高人胆大,无论碰上什么异事,都必定要穷究其秘,他用指节在棺上敲了两敲,空然有声,棺板的木料算得是上成货色,但也绝不是什么罕见的棺木,棺板缝隙里都是黏滑的污血,闻起来如同死鱼被暴晒后发出的腥臭。
鹧鸪哨见外边看不出什么名堂,就让几名卸岭盗众上前破棺,那些人都得了陈瞎子的吩咐,对鹧鸪哨就如同对常胜山舵把子一般言听计从,当即领了个诺,拎着长斧上前。
盗墓倒斗之类的勾当,都离不开的一个重要环节就是“开棺”,摸金校尉开棺都是用探Yin爪和黑折子,以“撬”和“拔”为主,所以称“升棺发材”;而卸岭盗墓,开棺的时候习惯用开山斧,以“砸”和“劈”为主,可是山根之下空间太窄,并没办法劈棺,只见那三名盗伙横挥长斧,几斧头下去,就把棺材撬破了一个大窟窿。
群盗又用斧子将窟窿扩大,把那一口完整的棺木彻底卸了开来,提灯照去,只见棺中并没有尸体,只有满满的一堆“rou菌”,不停淌着黑色的汁ye,气味颜色都和腐尸一般。
鹧鸪哨见此情形,心中已经了然,赶紧命人点根火把,将这些rou菌都焚化了,原来那白茬棺材不是装死尸的棺木,而是丹宫里的盛放rou菌的木奁,宋时炼丹化汞之术,已与秦汉时多有不同,相比前朝更加Jing细,讲求个“死汞为银,铅铁为金,药草成引,合而为丹”,烧丹的丹头,常会用到罕见稀有的“灵芝、九龙盘、rou菌、太岁……”之物,不过rou菌被采出来后,放置在平常的环境里难以保存,很快就会干枯失去药性,保存的办法只有装在木奁里,藏在山Yinshi冷的地方。
那些坟丘般的土堆,都是埋藏木奁的,也不知是被狸子抛出来的,还是被泥水侵蚀才使棺材般的木奁暴露出来,奁中rou菌在山Yin里仍然生长不息,但埋的年头太久了,已难入药,却引得这狸子来舔它渗出来的汁水。
鹧鸪哨看了看被老洋人擒住的狸子,骂道:“这些畜牲实际上和那些妄想成仙的人一样,都打算吞丹服药以求长生不死,古人在瓶山仙宫里的丹头未能炼成,剩下的丹料药材却成全了它们,再任其胡作非为,早晚要成祸害。”
红姑娘也听陈瞎子讲过古狸碑闹妖的事情,对此颇为担心,便问鹧鸪哨道:“既然如此,是否现在让弟兄们动手宰了这狸子?”
鹧鸪哨平生杀人如麻,凡是那些狼心狗行之徒,或是非份jian侫之辈,只要被他撞见的,绝不肯手下留情,杀个活人便如同掐死个虱子一般寻常,何况是只贪图丹药心怀非份的狸子?
但他习惯独来独往,只因搬山道人日趋没落,族人中懂搬山术的越来越少,这才将花灵和老洋人带在身边,让他们跟着自己学些真实的本领,以防他万一在盗墓的时候有所不测,流传千年的搬山分甲术也不至就此绝了,鹧鸪哨不想在师弟师妹面前轻易杀生,天下事非本就难分,杀与不杀也只是在一念之间,免得将他们引上杀业过重的邪路。
此时鹧鸪哨听红姑娘问是不是要当即宰了这狸子,便摇头道:“权且留这厮一时半刻,等会儿咱们拿它还有用处。”
群盗不知鹧鸪哨抓了这只狸子还要做什么,但也不敢多问,只好按照他的吩咐,先把那些木奁rou菌挖出来毁了,然后趁着火头点了火把,将马灯暂时熄了,各自散在山根下的缝隙,里寻找可以挖掘盗洞的位置。
按照陈瞎子那套“听风听雷”的绝活,这瓶山里的古墓,和修在山峰上的道教仙宫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利用瓶山内部的岩洞,把仙宫修筑在了山腹里,也是阶梯形的逐渐向上,顺着瓶山歪斜的走势,山腹里是一个殿高过一个殿,大约有四五层之高,规模甚是宏大。
在山脚地门处挖开的瓮城,应该就是前殿的山门,所不好判断的,就是墓主埋骨的Yin宫和那些陪葬的明器,究竟是藏在了哪座殿里?按搬山道人鹧鸪哨的设想,是从山根里挖进去,从位置上估计,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