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流放?同样不可能。
今生,他注定要辜负周安宁的一片深情了……
这种诡异的沉默,似乎让远处的护卫和流放队伍都有所察觉了,探头探脑的不再少数,不过没人敢近前来一探究竟。
陈氏并不会为他的惊惧,而放过他,她缓缓开口,打破沉默。
“皇家人自来薄情,一个七皇子的死,还不能让他心痛到病逝,”
他好不容易谋夺了江山,又正值壮年,不论他有多少才能,都是他施展一番的时候,伤心或许会有,到因此病逝的地步……无稽之谈!
也只有身在局中的周允钰和萧太后会相信,或者说,会因为找不到其他异样,而渐渐接受这个原因,但在陈氏看来就是无稽之谈。
“借萧太后之手你们杀了所有或可能知情的太医,病案也无懈可击……”
陈氏越说,颜卿心中越是寒凉,他轻轻踱了两步,铁链发出叮铃的声音,但他却还保持沉默。他觉得他该为大虞所有男人庆幸陈氏她是个女人,否则这天下如今是何人做主,犹未可知。
“而他真正的病因……来自一个女人,”
陈氏近日进宫一趟带司翡去见了青荭,一路顺便也聊了聊。
“毒有千百种,下毒的手法也有千百种!一个方子多一味,少一味,增一分,减一分,是良方,也会是毒方。万物相生也相克,不一定非得下毒,吃也可以吃死的!”
司翡称号毒医,并不是自封,他是真正的毒祖宗,从小与毒物为伴,对毒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一些在一般人看来不甚明白的事情,他一语就可点破。
陈氏话落,颜卿连退三步,方才停住身体,心中对陈氏的惊讶和恐惧,此时被放到最大,他苦笑一下,“老夫人实在让颜卿佩服!”
他们自问毫无破绽,一切都收尾得再干净不过,但陈氏她就是翻出了真相来了,他勉力才撑住身体,缓缓言道,“我无意中撞到庆元帝和她的私会……”
或者说是他们故意让他撞到,而后他成为了庆元帝的掩护,他不仅仅是文坛有名的清正学者,还是他的妹夫,他们聚在一起是何等正常何等光明磊落的事情。
彼时,他恨透了害死顺元皇帝的他,虚与蛇尾是必须的,而她却是那为数不多能近庆元皇帝身的人,她不满足于暗中苟且,他报仇心切,他们的合作也顺理成章。
要给每日都要把脉的皇帝下毒,太难了,但那女人身上却可以做文章。但他那么快就死去,是他们所没有预料到的,于他是万幸,于那女人就未必了。
对于颜卿复述那些他们如何谋害先帝的事,陈氏依旧未有任何情绪表露,这越发给颜卿一种她洞悉一切的感觉。
但其实……那三句话无一不是在诈他。只是颜卿对她的畏惧太深,她之后的手段都不需要用,他就对她知无不言了。
“他们是何时在一起的?”陈氏这话是为萧太后问的。
“二十多年了吧,具体是何时相识相……我不清楚,”说相爱这样的词,并不恰当,至少他知道小宋氏并没有那么爱庆元帝,而他一个大男人对他们这一段不lun恋并无太大兴趣,他需要知道的是小宋氏对他有用就可以了。
“是我谋害了先帝,罪无可恕,三日之后,我会自裁谢罪!”由此才有可能最大限度不连累到他的妻儿们,对,若非长公主深情不弃,他早就该死了。
“等陛下用完你再说吧,”无论陈氏或者萧太后,对颜卿死不死并不怎么看重,一个可恨却也可怜的人。
颜卿苦笑无话可说,确实如此,他如今不过一罪民,他的死对他们来说如同蝼蚁一般,但陈氏对皇家人性命的淡漠,也依旧超乎他的想象。
陈氏并不在意颜卿会如何看她,她让颜卿将他方才所说的话全部亲笔写下,再签字画押后,才让他归队离去。
这一谈话加笔录才堪堪半个时辰的时间,回到队伍中的颜卿却有三日三夜未眠的疲惫感,他忍不住数次回头,看那蹬蹬离去的马车。
或许,他所说的那些也依旧只是他所掌握到的一部分真相,更多的,陈氏或许知道,但她并不想为他解答。
马车内并不只来了陈氏,还有萧太后,那状纸她并不需要看,陈氏和颜卿的谈话就在马车边儿,她听得一清二楚。
“小宋氏?”
她对这个人毫无印象,她在她面前从来都低眉顺眼,毫无存在感,京城里给萧太后这种印象的勋贵妇人一抓一大把,她如何能记得她,初一说,她连容貌都不怎么想得起来。
“二十多年啊……”萧太后在笑,她的钰儿如今也才二十三岁,她居然被骗了这么多年,他若能告诉她,他心有所属,已经爱上了别人,她也不会那般自贱,非要做他的妻子。
“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那……我做你的妻子吧。”
萧太后微微闭目,双手紧握成拳头,脸上讽刺的意味更浓。
陈氏只看着并未相劝,马车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