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时,屉子上只剩一角被捣烂的豆腐。
马大姐说:“这块儿烂了,你别要了,新的马上就点好。”
女人顿了下:“就这块儿吧。”她又问:“他们拿小勺可以直接吃?”
大姐边装豆腐边打量面前的人,用‘明艳动人’四个字足以形容她。
她额头饱满,一头乌发向后束起高高的马尾,发尾拧成麻花状,显得脖颈修长,胸很挺,窄腰宽胯,腿笔直,身材绝对一流。
面部五官长的极舒服,不怎么笑,透出一股冷艳卓然的气质。有点高冷范儿,却不叫人讨厌。
马大姐说:“你不是附近住的吧?”
女人笑了下,没说话。
马大姐把豆腐递给她,教她怎样托捧,又拿了把塑料小勺,顺便在豆腐上轻轻戳了几下,豆香四溢,远远飘香。
“尝尝?”
她接过小勺,舀起来送进嘴里,不用咀嚼,豆腐顺喉咙滑下去。
马大姐眼巴巴瞅着她,她笑了下:“很香。”
听到评价,大姐得意的笑,眼尾纹路不由自主聚起来。
女人开口,想问几句话,屋里有人喊了声,对方急匆匆跑进去,新鲜豆腐摆上台面,人群一窝蜂的涌上来。
余男往后退,门边有个小马扎,她坐下,慢慢舀着手里的豆腐吃。
影子被路灯映得越来越清晰,晚风把指尖吹的冰凉。昏黄灯光下,路人带着或急切或疲倦的面孔匆匆回家。
最后的豆腐全卖光,马大姐端起屉子回身,蓦地一愣,刚才那女人还没走,托腮坐在门前的小凳上,目光笔直看向街道,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姑娘?”她唤了声:“你怎么还没走?”
余男站起身:“大姐,我想问您点事儿。”
马大姐又把屉子搁回去,一脸好奇“什么事儿啊?”
“这附近有家姓邓的,您知道吧。”
马大姐一怔,从头到脚重新审视她,嘀咕一句:“又有人问。”
余男没吭声,当然知道之前谁问过。
她说:“她家房子现在空着,双儿不经常回来,有时一两个月回来打扫打扫。”
“双儿?”
马大姐说:“对,邓双,你她什么人啊?”
余男顿了下:“我是她的一个远方表姐。”
大姐眼前一亮,“那前两天来找双儿的大表哥你认识?他还给我留了电话,让我通知他。那孩子嘴可甜了,人也俊,一口一个姐姐的叫,还帮我卖了好几屉豆腐呢。”
余男:“...”
她干笑了声,大姐人热情也爱八卦,用不着她回答,往左边指了指:“那儿,前面那胡同进去,左转第二户就是她们家。”
余男问:“她为什么不住这里了?”
大姐叹了声:“自从老邓死后没人管,她妈天天招人回去打麻将,最后也死了。她在外面野惯了,整天跟帮不务正业的在一起,也见不着个人影的。”
“她从这里长大吗?”
大姐说“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乡里乡亲都传她是要来的,老邓一直说她从小住在乡下nainai家,七八岁才接回来。”她说着坐下,也示意余男坐;“刚来那几年叛逆的很,经常和她爸妈对着干,她妈总打她,老邓就拦着,疼的跟个宝贝蛋儿似的。过了一两年才跟他亲起来。只可惜...”
“可惜什么?”
“老邓当时是机械厂的职工,黑白连轴作业,打了个瞌睡,脑袋卷进机床里,头身分离,一下子就没了命。”说着她抖了下:“别看双儿平时爱和老邓顶个嘴,那时在他灵前跪了整三天,谁劝都不管用,最后腿肿的站都站不起来。”
余男低下头,手里还捏着黄色的塑料勺。
马大姐抹了把泪,“所以那孩子不管做了啥,乡里乡亲见着她都亲切,双儿是孝顺孩子,她妈对她从没好脸色,得病那几年还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干干静静把她送走的。”
余男喉咙哽了下,缓了缓,胸口酸涩过去后她才说“马大姐,那如果她回来,麻烦...”
余男话没说完,街头忽然传来刺耳引擎声,随后两道声音,“砰——”
“啊——”
两人齐齐向那方向看去,一辆银色改装三菱斜在路边,车轮侧前方坐着一个人,自行车翻在一边,车轮还在不停的转。
有路人马上围了过去。
马大姐‘啊呀’一拍大腿,余男回过头看她。
“那不是邓双嘛!”
余男皱了下眉“你说被撞的?”
“对,就坐地上穿黄裙子那个。”
余男往那方向走去,大姐回过神儿“哎哎”唤她两声,余男没回头,她想起什么,赶紧从兜里找出一张快揉皱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一串号码。
路那边已经被人围的水泄不通,开车男人还坐在车里,肥头大耳,胖的流油,脖子上一条细软快有小手指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