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刚回来,应该要去给陈老夫人请安。
去的时候陈老夫人正被郑嬷嬷扶着,在抄手游廊里走路。她完全不知道顾锦朝的事,而且看起来气色也很好。笑着让顾锦朝进去坐了。捧了杯荷叶茶给她吃。
“我最近都喝这荷叶茶,听说是清肺火的,感觉口味倒还过得去,就是比茶水寡淡些。”
顾锦朝捧着喝了口,问陈老夫人的身体如何。
一如往常的问候。
陈老夫人笑眯眯的:“年纪大了,身子什么坏毛病就多起来了。唉,时好时坏的,你可别惦记!……你去宝坻那里好玩吗,还把长锁先送回来了,纪吴氏向来都是个风趣的。我和她相处也很舒服。”
她从小在纪家长大,熟得不能再熟,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呢。
可惜她还给陈老夫人带了东西回来。都扔在宝坻驿站里头了。
顾锦朝笑着说:“长锁是水土不服才送回来的,倒是暄姐儿还过得不错,听说是有身孕了。”
陈老夫人很高兴,连连的点头称:“那就好!”
再过一会儿王氏和葛氏来定省了,看到顾锦朝回来了,两人均很高兴,说了好一会儿话。
陈老夫人问起葛氏:“老六今早又没有过来给我请安,他去哪里了?”
葛氏喏喏地道:“母亲,您也知道。他出门是从来不和我说的……我要是问得多了,他还要发脾气呢。不过他向三老爷保证过。说不去那些下三滥的地方……”
顾锦朝定定地看着葛氏。
她突然问:“六弟妹,上次我还听你提起过你妹妹。现在可说亲了?”
葛氏听到她转移话题,只以为是帮自己脱困,还感激地看了她:“倒是还没有!顺德那地方没有什么大户,她上次给我写信,还说要来京城看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来。”
陈老夫人无奈地看着顾锦朝,暗自摇了摇头。
顾锦朝却不是为葛氏说话,她问这个是有原因的。
葛氏最后变成那个样子,和她这个妹妹有相当大的关系。
葛氏的家族并不显赫,她父亲在顺德做过府同知,但是到了她这一代,只出了两个举人。和秦氏的家族不能比,王氏的家族虽然沾商了,但钱财还是很多的。葛氏有一个妹妹。
这个妹妹是她嫡亲的妹妹,家里最小的女孩子,今年才满十六岁。她父亲老来得子,她有只有这么个妹妹,简直是捧到了手心里宠着。葛氏自己手上有什么好东西,肯定要先给妹妹。
这样养出来的小丫头,天真烂漫,可爱娇俏。
后来她到了宛平就住在六房里,那时候葛氏还很为她的婚事费心。心想顺德没有大户,而且她但是这京城四周大家族不少,一心想给自己的妹妹说个有门户的嫡子。不用回到顺德去,随便找个秀才或者举人儿子什么的嫁了。
再后来,她这个嫡亲的妹妹却和陈六混到了床上。
陈六为了儿子本来是不纳妾的,这次却铁了心了,非要纳葛氏的妹妹为妾。
葛氏阻止不了,对着自己的妹子又是哭又是说,却始终都恨不起来。
那一次陈老夫人差点气得背过气了。陈三爷差点把陈六打死,但是和以往一样,陈六是个一旦下定决心就相当固执的人,谁也不能阻止他纳妾。
这事越闹越大,就越闹越丑。葛氏终于受不了了,退步说愿意让陈六纳妾。
出丑事的是自己的妹妹,不包容还能怎么样。难道送妹妹去浸猪笼吗?
这一件事过后,葛氏整个人的生气都弱了下来。她实在没有力气,去和从小疼到大的亲妹妹争宠。
顾锦朝当时觉得葛氏可怜又可恨,她同情不起来。
她现在却想要帮帮她。
顾锦朝笑道:“那等你妹妹要来的时候,可一定要和我说啊。”
葛氏笑着答应了。眼角就泛起几条不明显的皱纹。
顾锦朝也累了,很快就告退回到木樨堂里。
她刚回到木樨堂,就听到孩子啼哭的声音,哭得声音都不对了。
她连忙几步走进暖房里,看到ru娘正抱着孩子哄。孩子却始终哄不好,扭着身子不要她抱。小小的身子穿着件短褂子,瓜皮小帽都歪了。
她还没有去抱,孩子就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侧过身,立刻要朝她扑过来。
顾锦朝忙把他抱起来,拍着他的背细声哄他。
长锁却好像真的委屈起来了,更是哇哇大哭。等到哭得没力气了,揪着她衣襟不断地抽气,可怜极了。顾锦朝想要ru娘抱他去喂,他却不干,赖在顾锦朝怀里呀呀地叫,往她胳膊里钻。
他不会说话,不知道怎么表达害怕的感觉。
他可能觉得一看到就不见了。
顾锦朝还是说:“算了,端一碗羊ru来!”
她把这小东西抱出来,一勺勺地喂他喝温热的羊ru。
他喝一勺就看看顾锦朝的脸,好像在认她一样。喝得很快,一碗羊ru很快就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