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些复杂的纹路,把整个大楼围在了其中。
当那些纹路首尾相连时,顿时有白色的光辉四射。而后一闪即逝。隐没在了夜色之下。
杂志社一楼中的某个角落里,眼球暗淡无光地待在那里,其实它看见了,石桀看见了。水位已经接近了古云深的脚边,他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二楼楼梯口门前的一个两米左右的平台,除此以外,周围空无一物。浮尸飘荡,碰到平台,又缓缓荡开,然后又幽幽飘来……
石桀能感觉到古云深的无助与绝望,他简直想马上冲上去,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此时此刻,只能靠古云深自己。
古云深看了看滴水的天花板,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渗水。
可能用不了半小时,他就会死在这里。他怔怔地看着浸透了脚面的水,水中模糊地倒影出自己的面孔,突然间,古云深犹如福至心灵,想到了两个字——幻境。
这里会不会只是个幻境?既然那个东西承袭的是九尾狐的青丘之界,而且化蛇明明是死的,怎么还会招来洪水?
就算是超出自然之力的东西,可它不过是一抹飘渺的,甚至眼睛看不见的力量,而不是什么有用毁天灭地的神灵,这样的闹市中,掀起能淹没一整层楼的洪水,怎么可能?
古云深越想越入迷,他缓缓向前走去,脚尖深入了水中,然后是脚背,脚踝,他踏下了一个台阶,然后迈出另一只腿,冰冷的感觉随着小腿延伸上来。如果是幻境,真的可以做到如此逼真吗?
古云深一心一意只想探究,脑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甚至连害怕的感觉也消失了。
当他这样想着,周围的环境突然发生了变化,宛如随心而动,洪水倏忽退去,露出了古云深被淹没的小腿,接着便一退再退,瞬间不见了踪影,连一滴水渍也看不见。
古云深再抬眼,不由诧异地左右四顾,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而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这里是杂志社的二楼!
古云深细细回想,刚才的经历,就如同一个考验他的关卡。而经过刚才的那些以后,他觉得自己似乎正在走进某个世界的内部。
然后他看见了那个莫名带着一丝丝熟悉的面孔。古云深想了很久,才恍然意识到这熟悉从何而来,因为古家人的相貌中,多多少少都带着这个人的影子。
那是一个道骨仙风的身姿,却在与九尾狐的一次交战中,被摄入了幻境。
他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能够识破幻境。当在幻境的俗世中浸染上了欲望,变得贪婪,变得狠辣无情,他一步步登上高位,却在至高无上之后,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耳边突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是人声的喧嚣。这感觉就如同置身在熙熙攘攘的街道。随即眼睛也看见了人山人海的市井画面,古云深不知道这些画面代表着什么,却突然看见人海的尽头,一个慵懒闲适的身影斜倚在一张龙椅之上。
坐在龙椅上的人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芸芸众生在他脚下匆匆而过,庸碌,麻木。
忽然,龙椅上的人嘲讽一笑,薄唇微动。随着他的话语,眼中的世界瞬息万变。刚才充满生气的喧嚣顿时变成了声声惨叫与哀嚎,鲜血四溅,肢体乱飞,人海转眼间变成了尸山血海。古云深听不见龙椅上的人说了什么,不知为何却能清楚知道那是一个个残酷的号令。
战争,屠城,重刑,苦役。生灵涂炭,寸草不生。这片死地,就连乌鸦也不愿接近。
画面一转,秦思危伏跪在了龙椅跟前,只为了得到那头能缓解秦悠饥饿的无损兽。龙椅上的人轻轻挥手,锁着无损兽的锁链交到了秦思危手中。
然后秦思危成为了一名帮凶,他执行着龙椅上的人下发的一个又一个诏令,这个世界片片瓦解,变为了真正的修罗地狱。
熔浆滚滚,大火蔓延,却照不亮这个昏暗的世界。但是古云深却能感觉到,这个世界在微妙地起伏着,仿佛一头巨大的怪兽在呼吸。
饿鬼,无损兽,各色妖魂厉鬼在这片地狱一样的世界里苦苦挣扎。可是它们的身体居然与这片世界长在一起的,就像某个分不出头尾躯干的怪物身上的一个器官,他们是其中的一部分。让这个世界得以运行下去。
熔浆的纹路在蔓延,慢慢侵蚀他们的身体,直到侵入全身,他们便会失去意识,永远变成这个庞大机器的一部分。
古云深慢慢走过这些人,无损兽睁开泣血的双眸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一双双枯瘦的在深渊中抓扯,古云深小心翼翼地绕开。
大火呼啸,在风中摇曳,有几次差点把古云深卷入其中。他却并没有感到热,而是一种Yin风阵阵的冷。凄惨的哀嚎犹如刺骨的冰锥,一根根扎进古云深的脑海,让他好像也在经受相同的煎熬。
古云深加快了脚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无论前方是熔浆,还是堆积的尸骨,都毫不犹豫踩踏上去,整个人已经被逃离的念头所支配。
忽然,那些哀嚎声戛然而止,好像被远远甩在了身后。古云深停下脚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