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兰因也僵住了,两张脸同时缓缓转过来,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见到师尊的脸,兰因吓得直接跌到地上,行了个大礼,而向来一本正经的阿赦却几乎要把脸埋到土里去了。
圣凌皱眉,心道难道自己就这般可怕?他平日里对大家应该都不算严厉啊。
罢了,此刻还是正事要紧。
“阿舍,”圣凌吩咐道,“我将禁制暂时解开,你去藏经阁,替我找一本书。”
阿舍站得挺直,毕恭毕敬道:“是,圣主!”
“我不在的日子,你们记得和往常一样轮流巡视,带着兰因玩也可以,但是每日都要督促其温习往日所学。还有,要时常关注一下太后那边的情况……”圣凌还是忍不住交代了一番,顿了顿,又道,“这些天,太后的状态可还好?”
“回圣主,我们这段时日一直都有注意太后那边的情况,在圣主和陛下刚离宫的那两天,太后吃好喝好,完全没有异样。可之后不知怎么地,整个人变得格外暴躁,掩云宫好几个宫女因一点小事被扇耳光,据说太后这几天都没睡好觉,睡梦中时常念着陛下的名字,今儿还独自跑去藏虹宫站了半晌,落了好几回泪……”
圣凌听得直皱眉,问道:“知道怎么回事吗?”
“回圣主,我等不知。您知道,太后她老人家这儿……本来就有点问题,有些反常也没放在心上。”阿舍指了指自己脑袋。
“不过,我觉得太后真是病得挺奇怪的,她夜里直唤陛下的ru名,听起来格外伤心,可一醒过来却跟没事人似的,一句也没有提过陛下,只是变得格外烦躁,要么大发脾气,要么就望着陛下幼时送给她的一支木簪发呆。”
阿舍有些不自在地抹了把手臂,神情怪异道:“听无欢说,今天上午的时候,太后望着藏星阁的凤凰木直掉泪,可那眼神看起来可不只是伤心……也说不出怎么回事,反正,怪瘆人的。”
圣凌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我知道了,继续盯着,有什么异常记得告诉我。现在先去为我找书吧……”
跟阿舍说了要找什么书、大致在什么位置后,圣凌袖子一挥,光幕渐渐淡去,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这时,店家送了好几桶热水来,圣凌打算先沐浴。之前赫子辰身上流了太多汗,连他背上也被浸shi了。
从十里鬼坡到这个镇子的距离不近,一路走了好几个时辰,本来圣凌可以带着赫子辰御剑,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选择了步行,并且完全没用灵力缓解周身疲累。
或许,他是想知道,当初在蔽日林,赫子辰是怎样拖着已经筋疲力竭的身体将自己带出去的。
衣衫落地,人如玉。
圣凌进了木桶,木桶隔绝了视线,遮住大半风光,只余银发半掩下的脊背露在外面。
圣凌的肤色很白,乍一看真跟雪似的,却又不同于赫子辰如今常年不见光的苍白,圣凌是天生雪白的肤色,据说他们族人生活在光照少的地域上千年,肤色早已一代代刻入血脉传承,族人都比其他人要白得多。
水声响起,如同山间溪泉般空灵;银发半shi,如一堆残雪;水珠从脊背上滚落,两片蝴蝶骨随着圣凌的动作微微扇动,仿若振翅欲飞……
赫子辰呼吸微微急促,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该想什么,又能想什么。
这一刻,他所见非所见,所闻非所闻,眼前的光影和耳畔的声响全都由着他那颗疯狂sao动的心变作另一番模样,以一种奇怪扭曲、又透着诡异快乐的方式传进他的脑子里,传进他浑身每一寸筋脉里。
所见非所见,所闻非所闻。
他眼花了,耳鸣了,头晕了,心乱了,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花开在云朵上,鸟雀啼叫于水底,月亮猝然崩裂,碎成无数星辰。
没有人从水中转过身来,面如霞飞;没有白衣如剪云,遮他玉人;看不见美人相就,听不清仙音过耳……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都没做,整个人悬浮于梦境之中……一切都是真的,就他一个人是假的……
赫子辰从圣凌唇上离开,一动不动,发呆。
圣凌陪着他一起一动不动,他发呆;圣凌整理衣裳,他继续发呆;圣凌咳了一声,他依旧发呆;圣凌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还是发呆……
终于,圣凌微红着脸凑上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时,赫子辰抬手阻止了圣凌退去的动作,发着呆加深了这个吻,脑子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清醒了过来。
结束了这一吻,赫子辰一脸震惊地靠在床头,有些想不通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太不可思议了,好好的两个人,怎么说亲就亲上了呢?
他不由得抬手放在唇上,脑中混乱地想着:到底是谁主动的?
从头到尾,赫子辰都恍如梦中,什么也记不真切,如今勉强回过神来,仔细回想了一下,隐约中记得好像是自己主动的?似乎是圣凌过来跟他说什么话,然后就被他……
赫子辰看着圣凌,一时有些不敢置信,他对圣凌的心思确实是早就有了,但一直都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