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怎么以两条腿跑过那四条腿的,他仿佛失去了意识,只是靠着身体的本能在行动。
最终还是国君带了人来寻他,将脱力的他抱回了宫中,那只好不容易找到的风筝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淋了好几个时辰的雨,又被狗追了几里地,赫子辰自然小病了一场,被迫在床上躺了两天。赫重明见其情状着实可怜,也没忍心过分责骂。
赫子辰也很会利用时机,故作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在大人那边很是讨了不少好处。
等到人一走,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将风筝带到摘星楼去还给圣凌,但圣凌却似乎并不领情,看都不朝那风筝多看一眼。
当时圣凌和赫子阳正在上课,白凤很是随和,也不怪赫子辰前来打扰,只是温声细语地问候了一番他身体恢复得如何,之后便不再管孩子们之间的“恩怨”。
赫子辰拎着风筝低声下气地道歉了半天,圣凌只是看了他一眼,很平淡的一眼,看不出其中有什么情绪。
赫子辰说到词穷,又独自默默地站在一旁,被无视了好会儿,终于觉得有些尴尬,便讪讪地带着那只风筝回去了,向来雄赳赳的背影看上去颇有些受伤。
赫子阳很想为弟弟说说情,但想了想又觉得实在没理由说什么,本来原不原谅都是圣凌的自由,他总不能仗着圣凌把自己当朋友就提出无理的要求。于是,只好默默地在一边看着。
见赫子辰失落离去,赫子阳终于忍不住跟白凤打了声招呼后追了出去。
珙桐树间的小道上,赫子阳追上去拉住了赫子辰,两人在路上不知说了些什么,都眉开眼笑的模样。
圣凌静静地伫立在窗边,垂眼看着这一幕。
白凤走到他身边,也往楼下望了望,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状似漫不经心道:“听说小公子去找你的风筝淋了好久的雨。还被狗追了几里地,也不知有没有被咬到,回来便发了热……没想到这才刚好些,就急着来找你。”
圣凌睫毛颤了颤,转身扯了扯师尊的袖子,仰头望去,眼神有些欲说还休。
“放心吧,为师先前看过了,小公子身体好得很。”白凤拍拍他的脑袋,眼角带些揶揄,“为什么不告诉小公子,你已经原谅他了呢?”
圣凌咬了咬唇,目光有些躲闪,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拉起白凤的手,用手指在他手心上写着什么,写完后又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师尊。
白凤有些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轻叹一声,笑道:“圣凌是个心软的孩子呢,却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圣凌再次拉住自己师尊的手轻轻摇晃了几下,眼神里透着点含蓄的恳求。
“为师是不会帮你说的,圣凌,有想法你得学会自己表达才是,即使不能开口,你也可以用其他方式让人明白你的心思。”
“何况,小公子跟你不一样,他不过随手递给你一串糖葫芦,你舍不得吃,能放到招来蚂蚁。”白凤却没有答应他的请求,颇有兴味地理了理他鬓角的发丝,敛眸笑道,“而小公子可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别人怎么想他都不在乎。这回他自觉有错,才一定要求得你原谅,而你若不给他明确的答复,依他的性子,肯定还会再来。”
白凤觉得这几个孩子真是有趣。
子阳心思纯净,一心为人着想,别人开心他便开心,别人若是难过了,即使不是他的错也会觉得难过,脾气好到让人生不起气来。这样的人,或许有时候会吃些小亏,长远看却未必不好,若一个人自己都不把吃亏当作吃亏了,那又有什么能叫他介怀的呢?
子辰这个孩子和其兄长则是两个极端,他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只管自己怎么想,任性又狂妄。所幸的是,这份任性和狂妄还不至于让他过于狭隘自负,至少他愿意认识自己的错误,并不吝于付诸言辞和行动,即使有时让人生气,却很难真对他生厌。
并非真的没心没肺,甚至也算得上有情有义,却永远不会为什么事过于郁结。这样的人,通常都能活得肆意又坦荡。
而圣凌呢,比起子阳,他不够无私,比起子辰,又不够自我。
他敏感,总能感受到别人的恶意并为之耿耿于怀;可他又心软,只要对方诚心诚意地认错了他便无法再抱有敌意,比起别人对他的坏,他更重视别人对他一点点哪怕不经意的好——仅就这两点而言,小公子便是他天生的克星。
可同时,圣凌又过分内敛,有些近乎羞赧的别扭,让他完全不善于表达自己。
他将所有事都默默地记在心里,却从来不让人知晓自己的心情,或许别人还以为他厌恶自己,而他却已经把人放在了心上最珍视的位置。
圣凌这样的性子啊……
白凤叹了口气,心道,这样的性子天生只能与大公子那般柔和而没有一点棱角的人为友,而小公子那样人,大约是很难与他互通心意了。
而有生国国师的地位和责任,都决定了国君与之必须是相互信任扶持的关系,从这点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