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太医当真有些糊涂,压低声音问,“公公,不是说您挨了打?”
和梨子点头,邱太医忍不住眼睛又溜下去看了看他光溜溜的后背屁股,和梨子乐了,按住他手道,“您啊,别管了。还照样给我开方子拿药。明白吗?”
邱太医一点都不明白,点点头,“哦。”
一会儿方子开好了,小侍进来拿单子去抓药,听和梨子问邱太医,“我什么时候能起来?”邱太医答,“……那个,您这个打的不重,四五天就可以了。”
和梨子眼睛一转,“这药没什么副作用吧?”我可没真挨揍,您别给我开了什么猛药。邱太医拭汗,“都是平和的,平和的。”
送走了邱太医,和梨子趴在铺上,琢磨着自己前一天为什么会“挨打”,现在想来还有些莫名其妙。
前一天傍晚,用过晚膳,皇帝仍唤羊美人姊妹来伺候。羊美人已得封号,穿着那身早上觐见太后的正四品粉紫鹧鸪服色的衣裳,陪坐在弘德帝身畔,妹妹则身披薄纱,头上、手脚戴银铃,跳起波斯旋舞为皇帝助兴。妹妹身段柔软,舞步轻盈灵动,令观者赏心悦目。和梨子在边上一面看一面想,姊妹二人明显是妹妹更机灵可爱,皇帝怎么想的,就封了木讷的姐姐,难道是她胸部更大?低垂着眼睛偷偷比较了一下,和梨子心说,还是妹妹好,若我是皇帝,就封妹妹做舞美人!
正腹诽间,晋王来了。晋王燕曻是太祖燕撰幼子,太祖一共五子,长子燕腾为嫡妻所生,三子燕承、四子燕继出于太祖最宠爱的邵夫人,次子燕嗣、幼子燕曻为妾室所生。燕腾死于太祖称帝之前,燕继封齐王,死于皇位之争,燕嗣封魏王,一年前谋逆被诛。仅余晋王燕曻,性情暴虐,嗜爱杀人。
通报之前,晋王已经在门外看了一会,侍从悄悄禀报了皇帝,弘德帝叫进,邀他共同观看。一曲终了,皇帝见晋王的眼睛时时瞄向舞姬,与自己说话言不由衷,便笑道,“听说五叔王府里美人最多。”
晋王悻悻道,“哪里,怎么能和皇侄比。”
弘德帝闲闲的,“五叔喜欢这个舞姬,就领回去好了。”
晋王大喜,姊妹花却是大惊失色。晋王的好色嗜杀,全京城闻名,其中的一些手段简直令人发指,如前文所述一个叛臣家的小姐被赐他家,触怒了他被送到城外军营,每天二十个流浪汉轮jian,最后jian出了私子儿。羊美人惊呼“皇上”,跪下央求,“皇上不要送走我妹妹,要送就送我去吧。”
弘德帝道,“你已是朕的美人,怎好送你?”
羊美人还待相求,不知怎的,眼前这个笑笑的少年皇帝却令她浑身寒颤,说不出话来。
妹妹颤颤的走过来,头上、手脚带的铃铛,方才舞蹈时欢快的铃声此刻簌簌响的可怜。她跪下去,脖颈垂下去,垂泪道,“皇上……”
弘德帝笑着对晋王道,“她也是朕心爱之人,忍痛割于皇叔,五叔要好好待她。”
晋王应允,“谢皇上赏赐。”
妹妹被晋王带走后,羊美人三魂像被抽去了一魂半,浑浑噩噩的更呆滞了。和梨子刚才虽亦惋惜妹妹的遭遇,此刻却心急羊美人不能全身心的伺候皇帝。好在弘德帝好像并不在意,任她呆坐在一旁,自己翻看书籍去了。
为过多时,又报太后来了。和梨子奇怪,这么晚了,太后来这里做什么?
任太后步入长庆宫内殿,先看到身着粉紫色四品鹧鸪服色的羊美人跪在地下迎接,她脚步略略一顿,坐在榻上的弘德帝对羊美人道,“羊爱卿,你先下去吧。”
太后被他那个“羊爱卿”,嘴角抽动,很快敛去,十分心平气和的唤,“皇帝。”
弘德帝站起,“母后,这么晚了到朕这里来,有什么要紧事吗?”语气也十分平和。
太后坐到上首,“予一整天,都等皇帝到我那里去,皇帝没去,予便只好来了。”说完又觉这话指责意味太重,举袖微咳一声道,“胡姬身份低贱,皇帝喜爱她们,多赐些玩物与她们便是了,封做美人,此举欠妥。”
弘德帝笑笑,没做声。
太后又道,“前儿,听说杨典来求盛杨氏尸身,皇帝未允。”
弘德帝眼皮轻抬,“太后也知道了。”
任太后意味深长,“予并不是唯一知道的。”缓缓继续,“今天下午,杨家的大媳妇来,与予唠叨,那盛杨氏与老国公是义兄妹,情义深重,老国公待她胜过亲妹。皇帝不给他们尸身便罢了,展眼第二天就封了个舞姬做美人——皇帝,太祖爷爷的天下是怎么来的,天家不能让老臣们寒心啊!”
太后一改昨日为盛家求情时的猜度置气,这一番推心置腹苦口婆心的话,弘德帝似颇受触动,半晌道,“老臣们仗着功劳,不顾大礼。那杨典差点摔了朕的盅子,朕是有些不豫。”
太后摇摇头,“皇帝,这样子太孩子气了!”
弘德帝看着她,“母后今日这些话,倒叫朕也有些惊奇。”
太后叹息,“皇帝与予,俱是天家。予虽不是你的生母——你的生母谢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