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型,他知道哥哥说的是:
“去找娘亲……”
他已经满面是泪,泪水仍然汹涌如chao,却半点声音哭不出来。
“好!好一个兄弟情深!”凌光击掌而笑,“拔出你的刀来!”
他却是哭倒在了哥哥开始僵硬发凉的身体上。
“没用的东西!做个杀手倘似你这般放不下感情,早就丢了性命!”
凌光咒骂着,见他仍是痛哭不止,忽的目露凶光,挥刀割下莫归尘臂上一块血rou,掐着他的腮强塞了进去!
“吃!吃下去!不过一个死人!一滩血rou!有何值得留恋!”
他惊恐无比,那血rou却被凌光强压下了他的喉咙。捏了他的脖子,不许他呕出来。
凌光疯狂地大笑着:“杀了哥哥,吃了哥哥的rou,从此以后,还会有什么邪恶的事情你做不出来!乖乖做一个杀手罢!”
凌光一松手,他立即激烈地呕吐,仿佛要把心肝都吐出来。
一道凄厉至极的声音传入耳中——
“归尘!我的归尘孩儿!”
一道白影如鬼魅般从树林中穿出,飞扑过来,抱住了地上的莫归尘。
是娘亲。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娘亲双手颤抖着抱起了哥哥,泪落如雨。
“娘来晚了……来晚了……归尘、归尘……都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
她悲声如夜中幽魂,忽然侧头盯上他,目中怨毒似厉鬼,“你杀了他!”
凌光狂笑起来:“好Jing彩的一出兄弟相残!可惜啊可惜,望月陌,你错过了!”
九仙夫人袖中白光一现,一柄寒光冷冽的利剑闪电般刺向他心口!
他心中哀绝痛绝,已经木然。面对着母亲这一剑追命,竟不知闪避。
凌光手疾眼快,一把拽开他。然而九仙夫人这一剑何其狠辣,仍是深深穿透了他的肩胛。
猛一拔剑,他牙关咬得格格作响,肩头血流如注,疼得他几乎昏厥过去。
凌光怒道:“望月陌,我辛辛苦苦养出来的一个杀手,岂容得你说杀就杀!如今你这一剑与他断绝母子情义,这小子以后就归我了!”
他眸中戾光一闪,忽的狡诈笑道:“你对大儿子这般心疼,却对小儿子这般残酷无情……莫不是因为……你心中,仍是喜欢着莫世靖!”
九仙夫人那凄艳至极的容颜忽然失了血色,缓缓放下莫归尘,道:“你想如何?”
凌光面上有狎昵之色,“你说呢?”
九仙夫人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凌光。
凌光毫不客气地一手抓住她的双腕反扣在她背后,以防她出手伤人,另一只手,径直从她衣下滑了进去。低下头咬上了她的唇。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几乎是目眦欲裂。他想拿刀,然而周身的重伤,让他无法移动半寸。
凌光很快软倒在了地上,却似是熟睡的样子,嘴角挂着笑意,脸上俱是猥-亵神色。
九仙夫人冷冷一笑,向他投来恶毒的一眼,俯身抱起莫归尘的尸身,衣袂飘渺如仙,展眼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他无声低泣,最后变成低哑的嘶吼。
他无比地痛恨自己。
是他害了哥哥,害了这样一个人世间唯一对他好的人,害了那样一个干干净净清清透透的人。
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
曾经滑入自己肚腹的那块血rou,将成为他这一生无法洗去的罪孽。
他看着自己身上已经无一处没有浸染鲜血的衣服,这是哥哥的梨花白衣。
他果然配不上这样干净纯洁的颜色。
再干净的东西,到了他这里,都会被染上鲜血。
他逃不出他杀手的宿命。
哥哥终于还是要变成他背上第一片朱雀尾羽,永远,沉甸甸地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他哑哑地吼叫哭泣,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泪,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左手手指无力地挖着地面的泥土,挖出了一个深深的坑。
他用血rou模糊的指尖,从怀中摸出一只竹蜻蜓。
这是他之前悄悄藏下的。
青绿的翠竹颜色,已经满是凝固的暗红涸渍。
那两片薄薄的翅膀,也已经折断了。
就像他,折去了手,肮脏了心,永远不可能再在那样缤纷的晚霞之下飞翔。
细雨中落满梨花的白衣,彤霞之下漫天飞舞的竹蜻蜓——
都不过是他一瞬即逝的梦境罢了。
他把竹蜻蜓埋进了那个小坑里面,填满了泥土。
他葬下了哥哥。
也葬下了自己一生之中,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的童年。
作者有话要说:【纯属自言自语,啰啰嗦嗦各位可以点叉叉了】Mark一下,这章以后可能大修。想了两天,写不出我想要的哥哥莫归尘。抱歉这两个番外更多地用了散文的笔法。因为哥哥在陌上春的生命中出现太短,他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