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衣曾问过陌少在内库中是怎样身份。他却说他眼下并非内库之人,不过是帮刘戏蟾整合船厂而已。所以他也懂得船图绘制之法,只是他仅仅谙熟内河航船,于海船、战船涉猎不深。
他与刘戏蟾交好,取得鲛衣、金刚绳之类的东西,并非难事。
十指连心,监兵嘶声怒吼:“Yin狠毒辣的贱种!夫人怎么不把你十根指头都削干净!”
他那残手仍握了一把梨花枪,以崩山摧岳之势搠向陌少。
这一角度极其刁钻,陌少迫不得已从裸-露铁丝之上卷过。深衣眼睁睁看着他那衣袂裤腿顿时被锋利铁丝割破,殷红鲜血滴落在地上被监兵踩得残败不堪的艾叶上。
陌少浑不知疼,银链索长蛇般缠绕上监兵残手中的梨花枪,一收一带,那梨花枪脱手而出,将深衣隔壁房间的房门轰然击碎。
深衣本是趴在窗边观战,这突入起来的一下,惊得她缩了脖子。
监兵一双鹰目何其锐利,深衣这小小动静便被他捕捉进了眼里,眼珠子一转,飞身向深衣房间狼扑而来。
陌少身形大展,如玄鹤起翅,直追监兵。银索遽射,扎向监兵后心。
监兵一见陌少动作,便知房中定有玄机,身形猝闪,一掌击穿紧锁的窗户,跃身而入。
房中空旷,躲无可躲,深衣手握匕首,跳上床铺躲闪那鹰犬一般凶残的监兵。那杆梨花枪一式捅穿床上尸身,眼看又要当胸刺来!
这紧要关头,陌少银索卷上床顶木梁,飞身一掌疾袭。然而监兵撩向深衣的一招乃是虚招,一式回马枪又快又狠地搠穿了陌少左掌!
深衣尖叫一声,陌少竟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曲下五指生生拗断了那枪柄。双腿似剪绞上监兵身躯,将他撞翻在床铺上。左手握着那穿透掌心的梨花枪闪电般扎下!
然而监兵身强体壮,哪堪束手就死!左手运力在身前死死抵住枪尖,右手残掌却毫无前兆地击向陌少胸口。陌少腿脚不灵,无力闪避,竟是生受了那有裂山碎石之力的一掌,一口鲜血喷出,溅得雪白纱帐上梅花点点。
深衣紧咬牙关,握紧了那匕首死命去扎那监兵后心,哪知监兵一身横练铁布衫,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也不过入rou两寸而已!深衣不懈又扎,监兵如垂死之兽狂暴咆哮,翻掌又要向死死压制着他的陌少击去。深衣奋力扳住他的胳膊,可力小气微,只如蚍蜉撼树。
眼看那一掌又要落下,陌少再受一掌,必死无疑,深衣眼红心恨之时,只觉得身下一空,眼前漆黑,竟是坠入了一个黑暗世界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陌少狡兔三窟又要挂了……尾巴和女配,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好好疼爱吧……
☆、大少爷死了
深衣胸口着地,摔得闷哼一声。晕了一晕,才意识到没有掉下很深的地方去,于是揉圆了小胸脯,稀里糊涂地爬了起来。
伸手不见五指,四周静如一潭死水。
深衣记得陌少和监兵是和她一起掉下来的,可现在半点声息也无。
鼻下传来浓浓的血腥气味。
深衣蓦地紧张起来,循着血气胡乱伸手去摸,手下果然触到一个身体。然而那皮肤粗糙油腻,却是监兵的。深衣想到方才监兵的穷凶极恶,倏地把手收了回来。
然而监兵却没有动弹。
深衣壮了壮胆,摸索着把手探到了监兵的鼻下,才发现他已经断气了。
监兵死了,那陌少呢?深衣还要再摸,忽听见头顶上传来杂乱纷沓的脚步声和嘈杂人声,原来是京军上了湖心苑,闯进了房间。
深衣心中一喜,刚要呼喊救命,半个字节出口,便被人拦腰拽过,捂住了口鼻。
那只手冰凉而无力,漉shi黏腻,满是腥甜的血味。
深衣却没有挣扎,她知道是陌少的手。她拿自己温热的手覆了上去,那手颤了颤,虚软地垂在了她两手手心里。
头上陌少房间里的声音清晰地传了下来:
“大少爷被杀了!”
深衣一惊,方领悟过来那具尸身还在床上。她之前翻动“陌少”的尸身时,注意到尸体是被绳子挂在了床板上,所以他们掉下来时,尸体并未掉下来。
这么说来,陌少是有意为之……
深衣忽而又想到,以往陌少每日下午午睡,床上都有一个人。现在看来,那人十之八-九只是一具死尸替身。
而他的真身,恐怕正在这床底下的密室里。
她早就怀疑过,陌少不看书、不习武,如何能知道那么多的事情,磨炼出一身不弱于凤还楼一品杀手的修为?像他这种长于谋略、Jing于运筹之人,岂会把整日的时间耗费在睡觉上?
装睡托病、扮痴作癫,他不过是为了迷惑靖国府众人的耳目,金蝉脱壳去做自己的事情。
但是想着过去天天晚上床榻下竟有一具尸体,深衣觉得浑身瘆得慌。
头上府卫首领仇平的声音低沉道:“确实已经死了。闯湖之人,可有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