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落入无尽的大海,煎熬了三天三夜的心终于疲惫地放了下来。
陆小风在平时遭到欺压时偶尔想着什么时候能见见这妖孽吃瘪的样子,那一定会非常痛快。然而,当他真的可怜兮兮的出现在她面前,像是一个丢了魂的孩子无助地寻求拥抱时,陆小风发现别说是笑,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苏致若坐在餐桌边,捧着碗沉默地喝着汤,陆小风坐在他对面观察了会他的脸色,看起来情绪是缓过来了,但心情依旧很沉重,整张脸惨淡得吓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陆小风尝试着开口:“好喝吗,还要不要,锅里还有。”
苏致若低着头,眉间有一个小小的“川“字,调羹在他的手中无意识地刮着碗底,他闷声说:“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你愿意跟我说吗?”
陆小风以为她并不会得到答案,没想到过了一会,苏致若缓缓点下头。
“是关于三天前那个案子的?”
苏致若猛然抬起头,那神情就像在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那天恰好在那,你出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样子不太寻常,是不是在现场发生了什么?”
苏致若握着调羹的手指忽然狠狠地用力,骨节发白,像是要捏断它似的。
“我……失手了。”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有什么卡在嗓子里,发不出声来,艰难生涩地说出这四个字仿佛就已经用光了他的气力。
陆小风好好辨认了一番才明白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随后,几乎是瞬间,她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随即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射伤了自己人?”陆小风的神情有些恍惚,但很快她让自己情醒过来。
“射伤”这两个词尖锐地刺痛了苏致若的心理防线,他恐惧地抱住头一个劲地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太快了,我都回忆不起来当时到底怎么了,但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
“射到了什么部位?”陆小风的声音镇静得可怕。
“肩部……不,手臂……我不知道。”苏致若的眼神开始混乱,他用力拍了拍脸,自嘲道,“原来我也不过如此,什么神枪手,老大说的没错,我还差得远。如果是蒙纱,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蒙……纱?”陆小风无意识般念着这个久违的名字。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枪法很厉害?其实有个人比我更厉害,她是我前辈,已经退出警界了,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超越她,她可是枪神,如果是她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说到最后苏致若的眼圈有点红。
陆小风略显冷淡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什么?”苏致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她不会,我知道她不会。可是我却……”苏致若手握成拳,又无力地放开。
“你太追逐她的背影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会犯错误的完人,包括你说的蒙纱。你把她看得那么高,无形中给了自己设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你无时无刻不对自己说你要超越她,可越是这样你越没有办法做到。这就是压力,导致你会失误的罪魁祸首。可能你说的那个什么蒙纱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现在的她在哪里,做着什么,她很有可能早就不是你认为的那种讲正义讲热情的警察。”
苏致若脸上结冰:“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我说几遍都一样。你呢,因为这样一个失误就逃了吗,逃了三天,电话关机,家也不回,连你的搭档伤了哪,有没有生命危险都不知道,却还想着如果是蒙纱就不会犯错,这是不是可笑了一点。”
“住口。”苏致若猛地站了起来,用力拍在桌上,桌上的碗随之一震,调羹立刻跌出碗口摔落在地。
陆小风平静地坐在位子上与他对视,镜片后的眼睛沉得像口看不出深浅的井。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不了解蒙纱,也不知道我所做的工作需要面对什么,你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他太失望了,他不愿意对任何人说的话他选择对她说,却换来她这种没有依据的指责,也怪他愚蠢,他根本不应该找她说话。
“那你说她为什么退出警界,为什么不当警察,你敢肯定她不是因为犯错而失去资格的吗?”
苏致若额间隐有青筋在跳,却长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最终只有大声说:“不可能。”
“你不敢。”陆小风面对激动地苏致若轻轻叹了口气:“对,我是不懂,可就是我这样不懂的人都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自责也是没有用的,后悔更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误伤了自己人,天就塌下来了吗,比起这个还有更多的人身上有更悲剧更可怜的事。所以,即使你可以在这里寻求一时的安静,可是明天、后天、大后天,总有一天你要去面对。还是你想一辈子都因为这个失误不再拿枪,或者放弃当警察,回去做你妈妈的乖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