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事,不,不,他怎么能对小然这么做呢!
她像一个破碎的娃娃,那么小,那么软,也那么瘦,明明生过孩子了,却瘦成这样,从前摸不到骨头的地方已经……他不忍在看下去,俊秀的五官被内心巨大的疼痛扭曲,似乎要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抱着她,抱紧了她就再也不会失去!
是不是抱紧了就可以不失去?
如果三年前,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痛苦,小然再也不会流泪,他的小然……
她听见男子如困兽般嘶哑的吼声,沉下的床垫一轻,有人离去了,方知墨的背影踉踉跄跄,他捂着胸口,摔门离开。
裴然躺在原地,悲凉的笑,眼泪却非要不停的流。
他最终还是放过她了。
可是,谁把变成了碎片的美好回忆还给她,还她最初的美好……
他好恨,然而恨是一种最无力的表现,什么都做不来,什么也实现不了,守着疼痛,走到绝望的尽头。
文研一直站在楼下等他,用冰凉的手搀扶着他的胳膊,仿佛看不见他的狼狈。
“你来干什么?”
“喝醉酒不可以开车的,这点常识都不懂么?”她若无其事的笑笑,拉着他坐进副驾驶座,他失魂落魄。
车子缓缓发动,留下几团惨白的尾气。
“她是不是哭了?”文研侧过头,笑意盈盈的眸子滑过他领口浸透的地方。
“我想,她再也没兴趣见我了。”良久,方知墨忽然笑着说,疲倦的手轻轻覆在额上。
“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请求她原谅不是很好么?”
“……她有孩子了,也很爱那个孩子。”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力。
文研笑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他不再说什么,眼睛缓缓闭上,大概是真的累了。
行走了一天,左腿有些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当文妍在耳边喊他“醒醒,到家了”时,疼痛才缓缓扩散。身体的狼狈没有逃过文研的眼睛,她没有多说什么,轻轻打开车门,绕过车身,来到他身边,搀扶着他一步一步走下。
客厅一片漆黑,巨大的水晶灯闪烁几瞬,完全点亮,这么刺眼的光芒,让他很不适应。
“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他低低说了声,扶额,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文研没有离开,从洗手间拿来温热的shi毛巾,一声不吭替他擦着手,脸,他拒绝,低声重复,“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我自己会!”
她不依,继续帮他擦着,方知墨终于发怒了,飞扬的眉眼被怒火熏染的发红,文研却觉着那像是眼泪干涸的痕迹。
他第一次粗暴的推开她,怒吼,“走开!我不要你管,也不要你的同情,就算是残废,我还没到不能走路的地步!”
文研默默的听着他愤怒的咆哮,手里固执的握着方才的shi毛巾,等他吼完了才轻声道,ken,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同情人。我对你好是因为……
“我累了。”他似乎很怕她说下去,脸色略微苍白,匆忙站起身,孰料脚步一个趔趄,险些扑到文研身上,她大惊失色,急忙伸手扶住。
“医生说带一整天不利于身体健康,这个需要时间慢慢适应,你有点Cao之过急了。”女人的温柔向来都是安抚男人狂躁的良药,就算是方知墨,在文研柔情成这般时也无法再继续震怒,眼底流过淡淡忧郁,沉默的重新做回沙发。
文妍的手指轻盈灵巧,很美,比小然的还美,可是却永远无法带给他只有小然才能给予的那份悸动。
轻轻卷起他左边的裤管,卷到膝盖难以上,男子的腿明显抖了一下,却强装镇定,文研明白,直到现在他还无法适应……她的目光很坦然,轻轻解下绑在他膝盖以上的环扣,去除一道一道的机关,将惹得他不舒服的议肢取下,平放在茶几。
这个义肢很漂亮,做工Jing致,是爸爸请来的师傅专门为ken打造的,无论功能还是外观都最大限度的朝完美靠近,基本可以取代原肢体的所有功能。
左边的裤腿忽然变得空荡荡,方知墨猛然睁开眼,里面有恐惧流转,这么久了,他还是无法清醒的面对这场噩梦。
永远忘不了当他醒来时的那一幕,停止思考太久的大脑出现短暂性失忆,望着一张张带着欣喜的脸庞,只觉着熟悉却想不起他们叫什么。
白发苍苍的文海颤声道,“知墨……你终于醒了……”
他终于醒了?
他沉睡了两年,帮了一个冗长的梦,每天牵着小然的手上学,放学,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再也不会醒的时候他醒了,因为他梦见小然忽然不去上学了,穿着白色的裙子在哭,不停的哭,她说她好想他。
我一直在啊,小然。
不,你不在了,我找不到你。
怎么会,你看,我在牵着你的手。
不,你在做梦,哥哥,睁开眼……
他也想她,好想好想……
那天他要是不追出去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