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这样,秦璃月答应不杀我的,你这样对我不怕她追究么?”裴延熙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这么个人面禽兽,当即垂死挣扎般嘶喊起来。
金缕一脸的无辜,道:“杀你,我杀你了么?没有啊,我送你回东仪了,至于你半路逃跑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言讫,他微微笑起来,看着李逝拖着她消失在厅门外。
*
璃月冲出楼船大厅直接就奔往东仪追查真相,连个招呼都没跟牛轰打,因而,晚出来一步的金缕和玉无尘都没找到她,唯有二话不说跟着她冲出大厅的苏yin歌追上了她的脚步。
半个月,两人一路轻功加快马,日以继夜从南佛到东仪,最后终于辗转到西武曦王府。
这日,皇甫绝正要外出,冷不防在府门口撞上一个人,低 头一看竟是璃月,脑中还没反应过来,璃月劈头就问:“观渡在吗?”
“在……”皇甫绝下意识地回答,话音未落,女人却已风一般向王府后院冲去。
皇甫绝怔了半晌,转头,见苏yin歌面色微白靠在府前石狮上休息,显然不准备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犹疑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向府内走去。
裴延熙失踪的消息早在半个月前就传遍了整个东仪,观渡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此刻正和宴几在房中商议如何应对此事,冷不防璃月一脚踢开房门闯进来,大声道:“观渡,我有事问你。”
……
皇甫绝在庭院小径上来回徘徊,不时地看看观渡的房门,就是没有勇气进去,两刻之后,门开了,璃月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身后,观渡和宴几站在门内一脸的忧色和愧疚,却也不留她。
皇甫绝看着璃月,上次去盛泱打援,他并没有出现她面前,因而将近一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
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憔悴,木然,眼神空洞,仿佛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一般,机械地迈动着步伐向府外走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她这样?他心揪了起来,转眸看向宴几和观渡,然而他们的表情并不能给他答案。
璃月浑浑噩噩地走到府门前,连门槛都不知道要迈,如不是苏yin歌眼疾手快冲过来扶住她,她便要当众跌个狗吃屎了。
这一踉跄,璃月回过神来,抬眸看了看苏yin歌,眸色突然痛苦起来,撒腿就跑了出去。
苏yin歌急忙追上。
璃月一路狂奔飞跃,一口气竟然跑出去几十里远,来到一座高山悬崖上,悬崖另一侧是条瀑布,雪色激浪源源不断地冲向崖下,发出雷鸣般的轰然巨响。
“啊——啊————”璃月站在悬崖边,握着双拳弓着腰,声嘶力竭般的尖叫。
观渡说,他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只是怀疑,怀疑即便她和裴延熙被调了包,她也不是琛王裴邦卿的女儿,而应该是东仪太后的女儿。
她见到了太后nai娘游氏的那些书信,看到了那个负责调换她和裴延熙的人。
她和观渡非师非友,却也亦师亦友,对他的判断,她存着莫名的肯定和相信。
她想起了在东仪皇宫,她看到太后看燕瑝的眼神和看裴延熙眼神的不同……
……
这么多年,她所感恩着的,痛苦着的,坚持着的,背负着的,信仰着的……一切的一切,都错了……
原来她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她自认为真实的人生,不过是别人强加给她的,错误中的错误……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这一切?
十 几年来,她一直抑着苦痛假装坚强,到头来,别人却告诉她:你白费了,这一切原本就不是你该背负的,你只是错位了而已!
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她只觉自己头痛欲裂,几近崩溃。
……
“痛不欲生?”肩膀上突然搭来一只手,苏yin歌的声音夹杂在瀑布的轰鸣声中清晰地传来。
她伸手,捧住自己的头,泪忍不住地滑落。
“那就去死吧。”他叹息一声,突然将她一推,璃月猝不及防,顿时就像一片枯叶般不受控制地向万丈深渊下坠去。
而她的一只手还被他拉着,他也跟着跳了下来,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腕,与她一起扑向那未知的黑暗崖底。
94、私奔轶事 ...
急速的坠落和失重感让人本能地心生恐惧,璃月又想起了十二年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悬崖,她被逼着自己跳了下来,在坠落崖底之前那种绝望和恐惧,只有体验过的人才能知道。
然而今天,她却不怎么恐惧,因为她不是孤身一个人,她手腕的那头还有一个人。
他拉着她,迎着风,衣袂飞扬,这种姿势让人感觉不是在自尽而是在飞翔。
颊上的泪早已被风吹干,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瞬间,他们已接近崖底。
对面有瀑布,崖底毫无意外是个深潭,两人坠入其中激起两朵小小的浪花。
暮春四月,潭中之水却冰冷刺骨,一掉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