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女儿,而她真正的女儿又不知流落何方,过得怎样……
没有亲生父母的照拂,孤身一人,想必不会幸福……
不,她不要想了,已经十七年了,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都来得太迟了。
她情愿相信,裴延熙就是她的亲生女儿,一定……是的。
*
是夜,璃月正在房中打坐疗伤,耳畔突然传来一丝清浅的呼吸,她睁眸,发现玉无尘站在窗边仰望天上的圆月,银色的月光洒在他如云雪衫上,温润的光晕模糊了窗外的夜景。
她早知道他深藏不露,但没想到他轻功如此了得,进来之时她竟然毫无察觉。
她收了势,冷声道:“以往要见面,总是我去你的临风馆,这些日子是怎么了?玉公子缘何频频驾临我的住所?”
玉无尘回过身来,皓如皎月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以用来形容你我之间。”
璃月品读着他话中的意思,思绪纷乱,没有说话。
“你脸色不好,谁伤了你?”玉无尘问。
璃月没有温度地笑了起来,道:“果真时过境迁啊,现如今,竟知道看我脸色好不好,问谁伤了我了。”
玉无尘垂眸,微微侧过脸去。她到底还是在怨他,在九华山的五年间,她不止一次受伤,不止一次脸色不好,他看在眼中却从来不问不关切,他心中想的是不让兄长看出端倪,而在她眼中,他必是狠心绝情的吧。
“璃月,我知道以前……”
“过去的不必再提,我只想知道,你因何而来?”他才开口,璃月便打断了他。
“我想你了。”他眸色深邃,盯着她道。
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璃月微微一愣,然后垂下眸,似有些无奈地笑了,自语一般道:“我喜欢你时,你无动于衷,如今我已不再喜欢你,你却说想我了……呵,玉无尘,我能说你犯贱么?”
她说她已不再喜欢他,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亲耳听到,玉无尘还是禁不住黯然,低声道:“你怎么说,都不为过。”
“我知道,也许错不在你。只是我是孤儿,无亲无故自私惯了,只知道要是我喜欢一个人,不管他是谁,不管他跟谁做对,不管他是对是错是强是弱,我一定是站在他一边与他同进退共存亡的。我原以为我这样想别人便也该这样想,但最终我还是知道自己错了。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是孤儿,不是所有人都只在意他爱的那个人而不顾他人生死。玉无尘,我能为你做到的,你永远也不能为我做到,因为你不是孤儿。所以,别再说你想我,别再来找我,我们早就应该结束了。”璃月看着这个自己第一次爱上的男人,一字一句平静得连她自己也感到惊奇。
玉无尘与她对视着,心中冰冷一片,怔立良久,他道:“你就这般确信,能找到你想要的那种爱情?”
璃月又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诡秘几分顽皮:“我早已不再追求什么爱情了,我现在只追求没有负担的快乐,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享受男人的讨好,享受玩累了挥挥手就可以离开的洒脱,除此之外,我不追求更多。”
玉无尘心底痛苦起来,是他毁了她么?在九华山时,她是那样真挚那样执着,可如今,他竟找不到半分她那时的影子。她不再付出真心,她游戏人间,不寻求真爱也不再希望被爱……这都是他的错。
可他同时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他做不到为她放弃一切,做不到陪着她去过闲云野鹤般的日子,他有父母有兄妹,他并非孑然一身。
可他为什么就不是孤儿呢?既然他不是孤儿,为何偏又喜欢上如此决绝的她?
近乎仓惶地背过身去,他难过得无法自持,却仍是强忍着语调平静道:“明日我便回西武去了,你,多保重。”说着,推开门出去了。
璃月仰头看着帐顶,良久,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心中的悲凉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时拒绝他,已无关赌气无关报复,只是感觉非如此不可。
没有未来,便没有必要继续纠缠。
伸手抚了抚头发,她无心继续疗伤,下了床出了门,施展轻 功潜行到御花园。
夜已深了,除了负责巡逻的皇宫卫队,御花园中已少有人行走。
璃月漫无目的地穿行在繁花绿柳之中,想:燕瑝此刻在哪里呢?和他的妃子在一起?
呵……
她摇头,自嘲地笑。她是来散心透气的,不是自寻烦恼的。
如今已到手,待伤势好转,她便该离开这里去天一岛了。
别的她暂时都可以放下,唯有武功,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更上层楼。
逛了一会儿之后,倦意上来,她收回思绪正待折回,耳边却传来隐隐的呻yin之声。
她狐疑地皱眉,放轻脚步循声而去。
无声无息地拨开小径深处的蔷薇藤蔓,璃月往花藤屏障另一侧一看,却见月光下,一对男女正靠在假山石上欢好,那细细的呻yin之声,便是那女子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