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他很快地回答,“他也想杀你。”
“放心,他现在还动不了我。”我笃定。
以蓝正英的态度,如果答应了议和,她绝对不会放师傅回来,徐立若假议和真备战,一旦撕破脸,师傅就再难生还了。即便对方不杀师傅,到时候兵荒马乱刀剑无眼,徐立有的是机会于乱军中“误杀”师傅。看样子,师傅在帝都的动作可能已经被他察觉到了什么。这个人放在身边比闽越国还危险,攘外必先安内,或许我该先制服了他?不,我该先让陶清制服了他!
“四儿,你听我的话,去剑屏山接应师傅,顺便帮我盯住蓝正英的举动,她想卸掉我们的左膀右臂,如果和亲不成,也有可能会直接下手。”我握紧了他的左手,恳求道,“答应我吧,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他停下脚步,低下头来,定定望着我,深黑的瞳孔沉沉地看不见光,如两口幽深的古井,看不见一丝波澜,许久之后,他说:“你的要求,我总会答应的。”
“我并不介意你爱谁更多,只是不愿看你重视旁人的生命甚于自己。我在意的,只有你而已。”
我猛地抬头看他,瞳孔一缩,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一阵剧烈地收缩,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的乔羽,没有看过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说不出多么浪漫的情话,却只是一句朴实到了极处的真心话,无意中击中了我的薄弱之处,让我心中难以抑制地一阵悸动。有一人爱我愈生命,这本就是一件至浪漫的情事。
我缓缓靠近他,把自己融入他的怀中,脸颊贴在他胸口处,听到沉稳舒缓的心跳声,他的手缓了一下,环上我的腰,轻而有力地抱住,像捧着一件最珍贵的瓷器。
是我太以己度人,以为别人和自己一样,爱是霸道的独占、妒忌、怀疑和不可理喻,以为他生气只是在乎我重视师傅甚于他,却不知这世上还有一份和我截然不同的感情,他说:我在意的,只有你而已……
我抽了抽鼻子,眼眶发酸,鼻尖在他胸口蹭了蹭,呢喃道:“我记住了……那你也一样,要重视自己多一点。”别把心都放在我身上,我怕太沉重,担不起……
他低低应了一声,说:“徐立想对你不利,我走之后,你尽量不要独自行动。”
“好,我保证。”我用力点头。
他又沉默了片刻,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忽地低下头,在我唇上轻轻印下一吻,蜻蜓点水似的退开,四目相对将我看了个仔细,方说:“我先走就走。”
我凑上去又补了一吻,在他唇间低声道:“保重。”
他点了个头,收回了环在我腰上的手,退开两步,转身,几个起落间便不见了身影。
我怅然若失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幽幽一叹,三魂七魄顿时像被抽去了一半似的,轻飘飘、空荡荡地无所依附。
唐思路过见了,栓了根绳子就把我领回营帐了。
“不是没有接受和亲吗?你怎么还这么失魂落魄?”唐思轻轻拍我的脸蛋,连声道,“回魂,回魂!”
我是回魂了,一把拍掉他的手,哼了一声别过脸不理他。
他左右看了看,奇道:“你的跟班乔羽呢?”
他这一问,我就更郁闷了。“我让他保护师傅了。”
“哦。”他了然地点点头,回头对正蹙眉看着作战地形图的陶清道,“我看议和是不成了,我们还是继续准备打仗吧。”
陶清头也不抬地说,“很显然,闽越已经跟凉国连成一线了。”
“什么?”我怔了一下,彻底清醒了。“什么连成一线?”
“对方根本没有议和的打算,否则就不会提出一个九成九会被拒绝的条件。”陶清绕过地形图,走到我跟前,我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又听他说道,“如今大陈文臣武将都少,让沈东篱去闽越和亲,无疑是先断了大陈的文一臂,少了沈东篱在朝中压阵,届时内先乱,纵然有武一臂,也难以彻底发挥战力。沈东篱的重要性昭然,我们这边是绝不可能答应,既如此,便没有了议和的可能。即便我们真答应了对方这个条件,自断一臂,到时候对方毁约再战,我们的胜算便又少了五分。若对方与凉国同时开火,两线作战,自断一臂,我们就一份胜算也无了。”
陶清一番分析听得我直冒冷汗,师傅必然也是想了其中关节,所以不同意和亲之事。如果闽越真的和凉国结盟,那也没有再商谈的必要了。
“二哥……”我担忧地凑上前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陶清安抚地轻拍我的肩膀,将我纳入怀中。“闽越现在应是想拖延时间再聚集战力与我们一战,同时等待凉国救援。我们只能假装不知道对方的计谋,陪他们一起拖,暗中备战。”
我愣了一下。“难道要像徐立说的那样,假议和,真备战?”
“不。”陶清摇了摇头,“这等有伤国体之事他们能做,我们不能做。只能虚与委蛇,以再议议和条件为名拖延时间,对方必然也欣然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