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大人交代,她的眼睛已看见父亲在为她愤怒垂泪的情景,她怎可以让现在仍垂危在巨石之压下的父亲受更多的痛苦?不,不可以让父亲大人知道,半点风声也不能让他听见。
「水儿,请你帮忙一事。」伶微弱的声音忽然传来,是那麽的幽暗的音色,有耳朵的都听出说话人在疲惫中透著的绝望感,主子看起来仍然是美得难以言喻的,但那话音却没有往日的生命力,水儿彷佛听著一个已死的亡魂在恳求。
柴耳也一直关注著伶,终於听见她的声音了,他连忙扬手止住车队的前行,一时之间,就连夹道的民众也寂静下来,彷佛全地的人都专注地静候,所有的人都渴望听见公主的话,所有的人都盼望著从她的话音之中得知她的状况,她仍然支持得著吗?她究竟有多难过?她究竟受了多少的苦?
所有人也盼望著她会说一句--「我很好!」,即使那肯定是谎言,但那也至少代表著公主仍然在关注周遭的事,而不是石像一样的存在,他们怕都在害怕公主会永远封闭在死寂之中,那麽,他们将永远失去向公主补偿的机会,也永远失去她。
「主子的命令,水儿不要命也要完成。」水儿紧握住伶的手,冷得没有温度,她心里扯痛,却迫自己装出平常的话音,急忙问说,「王,要水儿干什麽?」
「不要让我父亲大人知道任何有关邪神的消息,不要让他知道昨晚的事。」伶静静地说,眼睛仍然涣散地不知焦点,容姿仍然倾国倾城,话语仍然磊落大方却没有半点抑扬,平淡犹如一个木头人在交代著一件无关重要的事项,水儿却听得忍不住哭了。
☆、8.1不可原谅
伶被水儿弄了一身光洁的长裙,这跟平日的伶公主没两样,只是从邪神的军营回来已好几天了,她没步出?室半步,如果不是水儿硬把她拉上床休息,恐怕她甚至会一直坐在那个幽暗的墙角。当躺在床上之後,她便没有再起来,水儿看见主子那病厌厌的样子,即使水儿的医术学习是那麽的差,她却总也会点皮毛,但此刻的伶是患了什麽病呢?水儿竟完全摸不著头绪来。
「主子,你饿了,几天也没好好吃一点东西,那可真要弄出人命的啊!」水儿捧住一个碟子来到每的床边,碟上是一片片烂熟的果rou,果rou传来阵阵如异样的酸味,水儿也惑无奈,可是,这已是不少灾民眼中的美食了。
伶彷佛是听见水儿呼喊,也柔顺地任由侍女把她的身子拉起、倚坐在床,然而,那如迷的眼神对任何事物没作反应的状况,总让水儿以为那只是一个跟伶一样漂亮的人形布偶而已。
「公主,你看水儿今天找来了什麽给你?」,水儿展示著墙角一片崩裂了的大镜子,兴奋地说,「侍卫长从城中弄回来的,他说公主房中的镜子粉碎了,没镜子一定很不方便,所以,刻意搬回来的呢!」
伶的眼睛一下子被镜中的自己吸引住,这也正是水儿的心思所在,她希望让伶察见自己让人忧心的状况,伶从小即受父亲栽培,对大鹰王的身份最为执著,因此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伶仍然可以摆出一派王者的容姿,而此刻伶的惨状又岂是大鹰王室所容许的?
「主子,你看,你瘦弱得让人担心了。」水儿跟伶一起望向镜子,一面为她梳理长发,一面轻声的说。如水儿所料,伶涣散的焦点立即被自己不堪的憔悴勾回来了。那本来散乱的眼神渐渐地变得守注,伶的灵魂似乎又回来了。水儿没再说话,只一直注意著伶,她在心里激动地说--「主子,只有你可以帮自己了,你要振作啊!」
伶不忍看,却仍是要看,那镜子里的人彷佛跟昨天的自己没有两样,仍然是一身纯白的衣裙,跟那神官侍学的长裙般洁白,可是,她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洁白的裙,脏透的身体……」她缓缓望向身边的水儿,数天被封起来的眼泪一下子又滑下来了,她慢慢地一字一字的说,「有辱国体,理应赐死。」
「什麽?」水儿大惊,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给公主的刺激啊,她忙把主子的整个人也转了身来,急逼地说,「不是,大鹰国从来也没有这样的罪名!主子,你没有有辱国体,你是救了我们才对!你不要故思乱想,你绝对没有错!」
伶却再次陷入自我的悲惨世界,泪愈来愈汹涌,她瞪住镜中人的白裙,那天,在那营帐中的一切又再次展现眼前,那粗暴的大手是如何把自己身上的神官长裙撕落、如何把她的纯洁撕成碎片、如何把她的灵魂捏成粉末?
「我不要再想起,不要!为什麽没法忘记、为何就是要我想起?」伶抱住自己的头、捂住两耳,哭声愈来愈凄厉,她开始尖叫、痛骂自己,「为何为何我不逃不叫不反抗,为什麽我就任那人为所欲为,为何我要那样?我甚至没吭一声,我蠢得没有为自己喊一声救命!我……怎麽这样蠢!」
水儿终於听明白了,公主在愤恨、生自己的气。
「不是,你不是蠢,你是为势所迫……」水儿紧抱住失控得快要崩溃的泪人儿,比伶更大声地喊说,「你所干的都是为了人民!你是要给大家拿食物,全因为你,我们大鹰的口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