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手机,美其名曰“清醒大脑”。这毛病还是从杨子彤那学来,老曹说,“好的不学坏的学。”又捏杨子彤鼻子,“没办法,反正你也没有点给人学。”
横竖没有大事发生,左不过堵车,地铁故障,警方呼吁警惕新型诈骗。路西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工作室的微信群,一如既往地乱聊天,摸鱼,拖延症哀嚎。杨子彤八点多消息发来,“怎么样了?”九点又来,“哦,我帮你请假。”
被窝暖意融融,熟悉的气味让人安心的同时又焦虑暴躁。路春江的信息素和他本人一样,往好听了说,平和,往难听里形容,那就是窝囊,优柔寡断,没个alpha的样子。也许是先入为主,路西继续刷微博,忽然梦中絮絮叨叨的噪音变得越来越清晰,路春江说,“……好,那谢谢您了。”
路西猛地坐了起来,身体深处的酸痛提示他昨夜发生的一切,他毫不畏惧地朝窗边看过去,路春江怔怔地靠着墙,好像吓呆了。
“……”
等了几分钟,可能也就几十秒……路西觉得自己等了半辈子那样漫长。路春江依旧一声不吭,愣愣地贴着rou色的墙。走廊有人高声谈笑;旅行箱的轮子骨碌骨碌地由远及近,再由近到远;电梯“叮”地停住:有人出,有人进,有人来,有人离开。一个最平凡的上午。
路西叹了口气,空虚发自肺腑。没意思,没劲透了。这事儿本来就没意思,而且没有意义。他从床头找到衣服,套上一只袖子。这时路春江终于说话了,声音沙哑,惶恐地颤抖着,“盼盼。”
“你自己走吧,我就不送你了。”路西套上另一只袖子,往下一拽。他控制不住力度,腰背撕裂了般疼痛。裤子掉了下去,他伸手去够,这下顿时全身一起抗议。他应该躺下,好好躺着,是了,换个人,如果不是路春江的话,发生那种事之后,此时此刻他们会依偎在被窝里,像两只心满意足的鸽子,为彼此梳毛,讲讲废话。但谁叫那是路春江呢?路春江只会衣衫齐整地靠在床边,满嘴不知所云的废话。
“Cao,”路西咒骂,“我Cao他——”
然后他清醒了。
自找的,怨不得别人。他不是口口声声要和路春江断绝来往么?干嘛还要深更半夜和他住在同一个房间里,还脱了衣服,赤身裸体。路春江在黑暗中贴过来,胸膛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他听到心跳,快而有力,没过多久,他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了速度,因为路春江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腰,嘴唇温柔地落在他的后颈上。
“盼盼,”路春江唤道,“盼盼。”
“滚,”路西潦草地套上裤子,“你他妈给我滚。”
“盼盼——”
“滚!”路西红了眼眶,酸意冲上鼻头,他强忍住泪水,“行了吧!你满足了没有?满足了你就赶紧滚,滚回去!Cao!”
他穿上了袜子,由于愤怒,无暇顾及身体的疼痛。他恨自己心软,屈服于路春江的哀求,不但留下来过夜,更毫无反抗地发生关系——发生关系!真是种美化。他这个便宜弟弟本来不就是给养兄睡的吗?路春江养活他,他就该给他睡,况且之前他不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求着养兄来睡么?路西咬着牙,自己对自己说,那你他妈生哪门子气?你求仁得仁。
袜子穿好了,接着就是鞋子。十点多了,现在去工作室还来得及。路西跳下床,哆哆嗦嗦地找他的背包。他听到路春江走过来的脚步声,于是干脆连包也不要了,抓起手机就要逃走。路春江显示出了惊人的速度,他拦腰抱起路西,在他的挣扎和反抗中,两人一起摔倒在床上。路春江用体重压住路西,路西脸朝下趴在凌乱的被褥中,喃喃道,“你到底想干嘛?”
“我,”路春江哽咽,“盼盼——”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路西头疼欲裂,路春江的信息素环绕着他,像波涛汹涌的海。他被海浪击倒,濒临崩溃,“你跑来上海,就是为了这个?”
路春江摇摇头,泪水划过脸颊,滴落,浸shi路西脖颈后的那片肌肤,“我想你。”
“你走吧,”路西丝毫没有被触动,他就想笑,放声狂笑,“十一点了,再不走,你就赶不上火车了。”
路春江还是摇头,“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
“盼盼!”
路西动动胳膊,那只手立刻被按住了。路春江紧张地压着他,不许他哪怕动一根手指。“路春江,我们断绝关系,你是不是挺伤心的?”
“我很难过,”路春江断断续续地掉眼泪,“我每天都想你。”
“哈哈,”路西短促地笑了声,“你难过吗?那就好。实话告诉你,我恨死你了。你难过,我才高兴。你越难过,我就越高兴。我巴不得你肝肠寸断呢……等你死了,我一定起立鼓掌,给你风风光光地发丧,然后把你的骨灰扔进臭水沟里。”他咬牙切齿,“我就是要让你难过。”
路春江似乎被吓住了,僵硬地压在他的背上,许久没有动静。路西痛快极了,他说出了心里话:他就是想看到他养兄难过……为他难过,为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