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妈妈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包扎好的,什么时候通知其他人的,又是什么时候哭出来的,她只知道等其他人到的时候严小左已经进手术快半个小时了,她一直盯着那个闪着红灯的门。
其他人渐渐到了,看到项爸爸的时候,项妈妈终于忍不住痛苦出声:“是我是我,都是为了我……”
拍拍妻子的肩膀,项爸爸也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项爷爷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眉头微皱,显然也是担心。项宇项城在旁边暗自着急,走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们都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从小孤僻冷漠,却独独为严小左显露温柔的男人。
现在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领导一家公司不容易,项右能有今天的成绩跟他个人的努力有很大关系。从初三开始,他就开始恢复平时的工作。今天正在临市洽谈,是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但没人怀疑他会放下手中的几个亿的案子赶来。
扔下开到一半的会议,紧赶慢赶项右还是在四个小时后才赶到医院,而这时距离严小左进手术室已经快六个小时了。
风尘仆仆带着外面的严寒,项右踏进这片寂静得近乎死寂的领域,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家人们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而他的爱人却在一门之隔的地方跟死神进行殊死搏斗。
第一次,他名义上的家人没有因为他的到来改变氛围,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压抑的气氛。
“小右……”沙哑的声音响起,是已经哭哑嗓子的项妈妈,话刚起头她就说不下去了,这一个孩子她忽视太多,过的太苦,好不容易拥有一点幸福,如今竟然因为她变得岌岌可危,心里自责万分,在看到孩子沉静深邃眼睛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项右一路闯了无数红灯,把车开得飞快,他知道自己必须快点,再快点,他没有时间耽搁。但直到这一刻他还是有点还不过劲来,明明离开是还会笑着嘱咐他小心点的人,怎么就一不小心躺在手术台上。
想到平日怕痛的人儿,现在只能像个破败的娃娃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那些刀具器械会在他的身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心里的幽暗又一次不可抑制的增长。
没有发怒没有暴起,项右就像一座雕塑静静驻在一旁,眼睛就像最锐利的射线盯着关着的门扉。
项妈妈说什么他根本听不到,他甚至没发现她过来。
难熬的黑夜过去了,东方的曙白象征着希望,可是他们却又害怕白天到来。
将近十个小时的手术,别人不知道,项宇却不能不知,人的的急救时间是十一个小时,这说明一个人的最佳救治时间是十一个小时,在这十一个小时里把人救活是最有希望的,倘若没有,想要救活难度更大。毕竟连最佳时间里都没能做好的事,更别说是在条件恶化的情况下,因此医学上的生命时限只有十一个小时。
手紧紧握住,他有些后悔自己知道这些医学常识,因为知道,所以更加绝望,他不敢相信若那个温柔清雅的人不在了,那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只一个晚上,那人身上的Yin郁寒气就让人无法靠近,若……他想他会发疯吧。
终于,手术室的红灯熄了,所有人都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期盼的看向戴口罩的医生。却不想众人眼中的守护神,轻轻一吐竟然是一句:“节哀,我们已经尽力了。”
☆、九十、再不醒来我要生气了
随后被推出来的是那个已经无法再向他们温柔笑容的人儿,一席白布蒙头。
“不……不会的,我不相信……医生!”强自忍了一个晚上的项妈妈终于崩溃了,跪在地上央求道:“不要啊,我求求你救救他,这个孩子还这么年轻,他才三十五岁,才刚刚获得幸福,医生我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呜呜呜……”
“阿婉,阿婉你冷静点。”项爸爸抱着摊在地上的项妈妈。
“很抱歉。”许是看惯了生死离别,一身无菌服的医生满身疲惫,虽然感到遗憾,却没有多大伤感。
后面的护士要把严小左推走,却被项右一个大力狠狠甩开:“滚开!别碰他……你们不许碰他……”
就像走失的幼兽好不容易找到依靠,项右一个晚上的冷静终于崩塌,他禁止所有人接近他的宝贝。什么节哀,什么抱歉,他们都是胡说的吧,他的阿左明明就在这里,还好好躺在这里,他……只是睡着了。
“刷”的掀开白布,那些人真可恶,居然把他家宝贝罩住了,妄想把他藏起来,以为他就找不到了,休想!他家宝贝只能是他的,他们约定过的。
可是……为什么呢?阿左的脸色真难看,苍白苍白的,真胡闹,一定是见他不在家所以没好好吃饭的缘故。
压抑到极致的手指颤抖的抚摸爱人的脸颊,嗯,冰冰的,肯定是踢被子了,每次都这样,他一不在身边就不会照顾自己,就像小孩子一样,也不怕他生气。
“阿左……”沙哑的声音十分抑制,却万分固执的呼唤着眼前准备长眠的爱人:“阿左……我回来了,你醒一醒好不好……”
滚烫的热泪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