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让我知道?”见毕常要开口,一挥手打断道:“不必多言,你的心我不想要,你那喜欢我也不稀罕,你爱找谁陪找谁陪,只是那个人定然不会是我苏帷。”
说着就要扯出衣袖,毕常攥着不放。
苏帷道:“莫不是还要毁我一件衣裳?”
毕常一愣,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慢慢松了手。
苏帷整了整衣衫,大步流星往外走,半途似是想起什么,拿折扇一敲额头,回转身来,指了指桌上的抽绳绸缎袋子,“这里有些金银财帛,令兄托我捎给你。让我帮他带几句话,你不愿留在长平,不愿入朝为官,他也不留你。也不求你光耀门楣,但望你寻个体己的姑娘,过点清平喜乐的日子,情情爱爱都是虚妄,好好过日子是正经的。你还年轻,胡思乱想正常,年纪大点就清醒了。有空也多回去看看,那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苏帷这话说得平淡,但毕常却越听脸色越白。
薛慕心道,怕是兄长知晓了他俩的事情,不甚赞同,所以才让他找个姑娘,不要胡思乱思想。毕常不愿留在长平,恐怕是不愿娶妻又不好违逆兄长,只得远游。苏帷毕常间许是有什么误会,故而要和他了断。毕常离开了兄长,苏帷又和他闹分手,所以近日才如此失魂落魄。
薛慕深觉自己的推论十分合理,正考虑要不要进去帮俩人缓和下气氛,留苏帷用个饭,等两人都冷静下来,再看能否谈出个好结果。毕常远道而来拜访他,他也该尽下地主之谊,帮他一把。
正思虑间,突然门内传来苏帷淡淡的声音,“薛兄在门外等候多时,再下去恐怕壶冷杯凉了,不如进来让在下喝口热茶。”
听人壁角还被逮了个现行,薛慕颇为尴尬,咳嗽一声,推门而入,讪讪道:“见二位商谈要事,不知该不该打扰,故而门外踌躇了片刻,实在抱歉,抱歉。”
苏帷摇着折扇,“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平白污了薛兄耳目。占了贵宝地扯皮,该抱歉的当是在下。我即刻便走,多有叨扰,还望容谅。”
刚见识了苏公子犀利的一面,薛慕心知传言却也并非空xue来风,苏帷对他虽是客气有礼,但观他方才的言谈,也知他确是个高傲激烈的人。想来是和薛慕不甚熟稔,故而彬彬有礼。但对亲近友人如毕常者,态度却也真性真情,锋利如刀。
薛慕瞧了瞧毕常发白的脸色,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帮他一把,于是笑笑地看着苏帷,“苏公子不如留下来用个午饭。”
苏公子却不领情,拿着折扇对他一拱手,“薛兄盛情苏某心领了,只是在下尚有未尽的事宜,不便耽搁。薛兄,毕兄,就此别过。”言毕也不待他俩回应,转身大步流星出了院门,留了个潇洒决绝的背影。
薛慕无奈地看了看毕常,有心宽慰几句,却又知这样的宽慰无甚意义。
毕常对他苦笑了下,将笔筒拿在手中摩挲着。
薛慕忍了忍没忍住,问道:“毕常你可是与苏兄有什么误会?”
毕常一脸苦涩,“也不是什么误会。只是感情一事,越扯越扯不清楚。俩人要在一块儿,总得有点糊涂劲儿,哪里分得了那么清楚。苏帷他就是太分明了,容不得一点沙子。罢了,也是我没这个福分。”末了将笔筒小心翼翼放入柜中,“薛慕,我如今无处可去,在你这里多叨扰段日子,你看……”
薛慕忙说,“你说的哪里话,我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住下还能帮我添点人气。想住多久住多久,住个十年八年也没问题。”
多年后薛慕回忆起此刻,是真想抽自己个嘴巴。话不能乱说,话不能乱说,一不小心就一语成谶了。
☆、五
苏帷离去之后,毕常消沉了月余,薛慕见他成天不是木木呆呆就是长吁短叹,心道得给他找点寄托,便介绍他去城中私塾做先生,教些垂髫小童识文断字。
薛慕死马当活马医,毕常无可无不可,于是私塾中便多了位一脸生无可恋的先生。有孩童父母听闻先生是状元兄弟,携了鸡鸭苞米拜访,望他多多照拂自家不成器的小狗子。传言中毕翰林相貌堂堂,这状元之弟弟想必也是不弱。可进了私塾,见堂下小童兀自玩闹不休,上首坐着一位青衫青年,模样倒是端正,就是一脸恹恹,盯着个笔筒出神,看着Jing气神不是很足的样子。于是家长为了给自家小狗子长脸,特意准备的那句文绉绉的“先生一表人才,文采非凡,久仰久仰!”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薛慕从院长那里听了点风声,便应邀亲自到私塾瞧了一瞧。
只见毕常坐在书案旁,一手书本,一手笔筒。对着笔筒幽幽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座下童子们也学着先生的样子,一手书本一手笔筒,咧着缺牙的嘴,对着笔筒摇头晃脑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薛慕顿觉惨不忍睹。
回头在城中酒楼请院长吃了一席,又送了些礼,让他多担待些。
薛慕本想寻个空闲和毕常促膝长谈一回,可局里镖师押镖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