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是越发不像话了!”此时此刻,陆候已经完全忘记半个时辰前的愧疚。
“侯爷别生气,许是下面人不好,咱们先问清楚。”继侯夫人假意安抚,可眼底却暗藏着狠毒之色。
刘嬷嬷做的漂亮,不愧是她特意安排的人,这才刚进府就让陆云晞这个贱种闹出事情。原本她想先哄好了陆候再设计陆云晞失态,竟不料还有这般恰巧,看来连老天爷都容不下他:“先别哭,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不知因为什么,二公子便说要打杀了我们一院子的人。”粗使丫鬟原本年岁不大,又被陆候发火的样子惊到,更加不知该如何回话。翻来覆去,呜呜咽咽,都是黎熙疯了要杀人。
“不必说了,我亲自去含章阁看看。这个孽障竟要翻了天!”陆候的怒意已经到了极点,干脆挥退了那丫鬟,自己带人查看。
继侯夫人自然跟他一起,并趁着陆候不注意,用眼神暗示了身侧的贴身侍女。
侍女得令,连忙抓了个空处,沿着小路先行一步,往夜色中奔去。
她这一去,一是报信,二是设局,设一个顷刻间便能让黎熙名声尽数毁了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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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侯一行人速度极快,出了主院,不过绕了几绕,便到了含章阁外。
现下已是掌灯时分,可含章阁却漆黑一片。本就是内外院交界的位置略显荒凉,那乌压压跪了一地的奴仆更是衬得气氛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
已经入春,夜晚仅是微凉。穿着薄袄,那些丫鬟小子们跪一会子也不会怎样,可却偏都冻得浑身打哆嗦。
陆候皱了皱眉,就着前面带路侍从手中灯笼的光芒看去,竟意外发现园中的青石板地十分chaoshi,甚至还混着细碎的冰渣,至于那些丫鬟膝盖的处的衣物也已经完全被冰水浸透,再加上时不时的夜风,难免支撑不住。
几个体质不好的,已经被冻得脸色青白,摇摇欲坠。那些身体强壮些的,嘴唇也泛起了紫色。
再看屋内,更是宛若人间地狱一般惨烈。多宝阁的架子已经空了,地上全是碎了一地的瓷器碎片。
最显眼的还是那把玉壶。虽然已经破损,但温润的玉质依旧十分惹眼。
几个丫鬟便跪在这片狼藉中,身上还隐约带着血的味道。头发散乱,面颊红肿,好似被动了私刑。
至于和刘嬷嬷并排的双儿书童也同样凄惨无比,白净的额角红肿了一大片,脖子上还有被烫出的水泡。身上水墨纹样的衣衫也都是深色的茶渍,还有茶叶梗挂在脸颊边。
“刘嬷嬷,这是怎么了?”继侯夫人假意上去询问,同时和刘嬷嬷巧妙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奴才们侍候不周,惹了二少爷生气,所以受罚。”刘嬷嬷语气平静的回答。而她身后的几个丫鬟却不像她这般沉稳,竟委屈的掉起眼泪。至于墨书,更是几次想要开口却都被刘嬷嬷压住。
继侯夫人见状,连忙跪下向陆候请罪:“是妾身的错,连个奴才都调教不好,招的云晞这孩子一回来就生气。”
“才不是夫人的错!”墨书挣脱刘嬷嬷的手,大声对陆侯控诉:“奴才们不过说自己伺候过夫人,二公子便翻了脸砸了奴才一脸茶。还让奴才如狗般舔食地上的残ye。说若是不让他满意,就杀了奴才一家子。就连园中的各位姐姐嬷嬷也因此遭了连累。”
墨书说着便哭了出来,接连扣头:“侯爷做主,奴才们虽是卑贱之躯,可往日伺候在夫人身边也尚有几分脸面。打狗还要看主人,二公子着实太过……”
墨书一番话让陆侯火气更大。在看继侯夫人默默垂泪的模样更增了几分心疼:“莫哭,我替你罚他。”
“不,不,都是妾身不好,连几个奴才都教不伶俐处处碍眼。”
“什么教不好,分明他故意给你难看!”继侯夫人处处隐忍退让勾得陆侯愈发火大:“那个孽障人呢?”
“在里间,这会子奴才们都在受罚,无人伺候在侧,恐是还不晓得侯爷来了。”刘嬷嬷的语气四平八稳。
“不晓得更好,我倒要看看这孽障平日里都做了些什么!”陆候冷哼一声便往屋子里走。
刘嬷嬷等人连忙起身,为陆侯引路。
同侯府其他主子的院子不同,含章阁极大,绕过三重雕花门,又穿了一段围廊,方才看到最里面的卧房隐约有灯光传来。
“许是睡了。好歹累了一路,要不明儿再说吧。云晞也是心里有成算的孩子,不会这么没分寸。”见陆侯的火气似因这段不短的路程有所消弭,继侯夫人连忙假意劝阻,好再次挑起陆侯情绪。
“定不叫你为难。”见她这幅委屈到极点的模样,陆候摸了摸继侯夫人的额发,然后便大步走进卧房。
和外厅的富丽堂皇不同,卧房布置的极为简朴。不过一套连着桌案的小巧书柜,外加被竹帘隔开的轻纱幔帐软榻便在无其他。
而此刻的黎熙,正端坐在书案前发呆。手边的砚台里面墨迹半干,笔洗中一溜放着几只大小不同的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