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纪年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是怎么回事,他冲上去一把撩起杨宥的袖管,只见在手肘上边一点的位置,赫然缠着几圈绷带,依稀还能看出点血迹。
“怎么回事?”
杨宥自知瞒不住,只好坦白从宽,“不小心被子弹打中了。”
纪年小心翼翼地解开杨宥的外套,生怕又碰到伤口,“还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
杨宥连忙摇摇头,“没了。”他瞧见纪年盯着他手臂的伤一个劲儿地看,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没多严重,就留了点血而已,我就说不能让你知道……哎哟,你轻点!”
纪年在杨宥的伤口上按了按,疼得杨大少爷当即叫出了声,他却感觉是疼在自己心头,随即提着嗓子骂道:“你怎么会被伤到?上辈子学的那些本事都丢哪儿去了?”
杨宥被骂得好是委屈,垮着一张脸道:“我赤手空拳对他啊宝贝儿,老子当时还被铐了手铐,能活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了好不好?”
纪年的表情在杨宥的话中一变再变,杨宥那一口气说完,立马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又想解释,“不是,纪年,我的意思是,哎呀,你你你!你别哭啊,我不是活着回来了吗?别哭乖,喂!不准哭了!”
纪年的眼泪被杨宥最后那一声吼给堵了回去,他愣在原处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直到杨宥的手伸过来,替他擦去眼角的泪,“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纪年也就是一时心疼掉了两滴眼泪,也没哭成什么样,反是被杨宥说得跟哭天喊地似的,叫人心里一阵郁闷,“谁哭了?”
杨宥瞧纪年眼圈都是红的却还否认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宠溺地道:“好,你没哭,只是眼里进了沙子。”
纪年被他说得脸一红,别过脸去,“不理你了!”
杨宥低头吻住纪年的唇,轻轻地吮吸着那两片柔软,等将里里外外都尝尽后,才感慨道:“真好,我终于又回来了。”
纪年使劲地点着头,如一只小猫般将脑袋搁在杨宥怀里蹭了蹭,一边说道:“回头我们就去订机票,赶明儿就回上海去。”
“啊?这就回去了呀?可我们还没开始玩呢!”伴着杨宥的话语,纪年旋即说道:“不玩了,香港有什么好玩的,还是早点回家好。”
杨宥能明白纪年的想法,只是默默为他们就这么流产了的情人游计划感到痛心,可面上还要装得很释怀,“好吧,下回带你去别处玩。”
于是当天晚上,他们就订好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准备回沪,偏偏在走之前杨宥接到了一通电话,那会儿他跟纪年都已到了机场。
由于早上他俩起得有些晚,赶到机场时,时候已经不早了,广播里正念着他俩的名字,纪年在一旁催促着,“快点快点,要赶不上了!”
杨宥一边跟在纪年身旁小跑,一边接起电话,跑着跑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纪年莫名地回过头看他,见杨宥一脸严肃,随即便意识到了不对劲,“怎么了?谁打来的?”
杨宥微微皱着眉头,握着手机的手重重地垂下,“警方的来电,”他抿了抿唇角,接着开口,“秦墨死了。”
40、【刻下我的名】
杨宥赶到警局的时候,秦墨就躺在那里,一张脸被海水泡得浮肿,早已没了曾经的姿色。
何千越想必也是接到通知赶过来的,那会儿正在办理相关手续,见杨宥和纪年一同过来,刚想打个招呼,杨宥却直接绕过他往秦墨那边走去。
他蹲下身,抓起秦墨泡肿了的手,轻声唤着,“秦墨,秦墨你醒醒……”然而那个人依然静静地躺着,无声无息的,就连体温都在一点点流逝。
一位警官向他走来,“请问是杨先生吗?”
杨宥抬起头,显然还未从悲恸的情绪中走出来,只是故作冷静地回了句,“你好,我是杨宥。”说着他又站起身,脸上露出几分痛色。
“秦墨死前留了封遗书给你。”
杨宥从警官手里接过信封,紧紧握在手里,却没有立即拆开来看,而是又转过头望向秦墨,他很难想象昨天还在同他讲话的人,如今竟已永远离开了人世。
“他是……怎么死的?”杨宥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哽咽了,甚至连眼眶都泛起一圈浅浅的红。
对于秦墨的死,那位警官亦表示很惋惜,“投海自杀,初步估计死亡时间在零点至一点之间,尸体被发现的地点是半月湾海滩。”
“半月湾……”杨宥默默念着这个地点,心头的酸楚涌上了鼻尖。
“另外,我们从秦墨的病例中发现,他生来就患有一种极为罕见的先天性疾病,医学上称为cipa,即先天性无痛无汗症,简单来说就是感觉不到疼痛,也不会出汗,该病的患者一般都活不过二十五岁,而秦墨今年刚好二十五……”
杨宥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出警局的,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满脑子全是秦墨。
纪年问他为什么这么伤心,他答不上来,明明只是几天的相处,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