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谈过不止一回,每次杨怀轩给人的感觉,都好像在逃避。
他曾说他们是炮友,也曾说他们是床伴,只有方才那一刻的口吻,才让人觉得真诚,想不信都难。
杨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给了点反应,“嗯。”他点点头,转了个身走到床沿坐下,而后似乎做了一番挣扎,终于开口,“我可能没办法把原来的杨宥还给你了。”
他这一句话,无疑让对方眼前一黑。
杨怀轩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轻颤着问道:“他……怎么了?”
杨宥没有立即回答,却是紧盯着杨怀轩的表情,确定他的紧张并非装出来的后,才继续道:“我做了个梦,梦里杨宥跟人玩飙车,车子被人动了手脚,因而出了车祸,我想这应该是他死前的记忆。”他顿了顿,又对上杨怀轩的目光,那人果真是一脸的震惊。
他摸着自己的脸,接着说:“我的确不是杨宥,但这个身体不是假的,我被子弹击中心脏,醒来时就已进入了这具身体里,我不会魔术,也学不来掉包,只是恰巧经历了重生,仅此而已。”
杨宥说完,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俩都没有再出声,房间里安静得很,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杨怀轩的表情变得越来越诡异,杨宥瞧着他一点点收拢的眉头,不难想象他此刻的心情。这事儿要不是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杨宥也不会相信。
然而没想到,到头来第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不是沈纪年,而是杨怀轩。只能叹一句人生如戏,世事无常。
杨宥等了会儿,见杨怀轩没反应,以为他是被吓傻了,于是起身给他去倒了杯凉水来压惊,“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你想要一个解释,我已经给你。”
杨怀轩仍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向杨宥,而后慢吞吞地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却只是捧在手里一口没喝,“所以,你和他……其实是灵魂互换了?”
杨宥扬了扬眉,心说到底是魔术师,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不过话说回来,杨怀轩得出的这个结论也不是不可能,重生这种玄乎事都可能发生,何况是灵魂互换。
但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敢回答得太绝对,“我不知道,灵魂互换是最好的设想。”他叹息着,言语间亦是说不尽的无奈。
闻言,杨怀轩的睫毛又颤了颤,“那最坏的呢?”他心里是有了答案的,却还不死心地抱着一丝希望。
可惜杨宥的话只是让他更绝望,“最坏的可能,是他已经死在了那场车祸中。”
杨怀轩手一抖,水杯砸在地上,水花四溅,玻璃碎了一地,他脸色苍白,双唇微微翕动,半晌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杨宥依然站在他面前,扫了一眼脚边的狼藉,最终也只能沉默,他不会劝人,也确实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点什么才能让杨怀轩好受一些。
那晚最后,杨怀轩失魂落魄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杨宥把地上的碎玻璃清理干净后,疲惫地躺上床,他四肢大敞着对着天花板发呆,想到杨怀轩最后的那个眼神,竟也有点心疼。假如杨宥还活着,看到那样的神色,不知是否会心碎?
这一夜,他没睡好,夜里醒来了好几趟,睡了醒,醒了又睡,只感觉自己反复地在做梦,有属于苏云庭的记忆,也有属于杨宥的。
临近天亮时,他被一个噩梦惊醒,梦里一片苍白,刺得人眼睛好疼,他怀中抱着一具冰凉的身体,那男孩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双目紧闭,瘦得骨头都硌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梦境特别悲伤,莫名地就在梦里哭了出来。
醒来时一脸的泪痕,杨宥空洞着双眼望着前方,很久很久都缓不过来,心头像是有无数根刺扎进了rou里,疼得他喘不过气。
就这么睁着眼躺在床上,杨宥再也睡不着了,到八点他下床走进洗手间,望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又不禁长叹了一声。
他的手指轻触着镜面,直到这一刻,他才总算是想明白了,刚才的那个梦是属于真正的杨宥的记忆,梦里的男孩,想必就是杨宥这辈子最爱的人,至于为什么会梦见这一幕,恐怕当初这男孩的死给杨宥带来了很深的伤痛,才导致灵魂不在了,记忆却还留在身体里。
这天下午,他约杨怀轩一起出去,说是要给杨宥选块墓地。
杨怀轩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了片刻,才说道:“他把记忆留在了这具身体里,我想替他找个安放之处。”
“你又做梦了?”伴着杨怀轩的问话,杨宥一边感慨这家伙实在敏感,一边简略地回答,“嗯,我梦见了他,”他瞥了杨怀轩一眼,又跟上一句,“还有他。”
杨宥没说名字,只是以“他”代替,但杨怀轩就是知道他指的是谁。
“他叫安擎。”杨怀轩只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没再吭声。
一直到帮杨宥选好了墓地,回来的路上他才又开口,“我以后还是管你叫杨宥吧,你也可以继续叫我小叔叔。”
杨宥眨眨眼,不解地看向他,“不嫌弃我是冒牌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