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
显得有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岑沚刚走过去拉开椅子准备坐下,却不想李海花突然整个人动作巨大地抖了下,随后在岑沚诧异的注视下,扑过来跪在他面前,用力地抱着他的大腿,全身都在瑟瑟发着抖,哆哆嗦嗦地哀求道:“求、求您!求您救救我……不!是救救我的孩子!”
量是平时天塌下来都能做到不动声色的岑沚,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谁都不会习惯有人对自己行这么大的礼。
于是忙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把人拉起来,明明是着急的,然而却又要故作镇定道:“喂、喂你起来!”
李海花手软脚软地任着岑沚把她扶上椅子上坐好,又开始哭得昏天黑地。
岑沚被她的哭声震得有些头疼,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她。
李海花微微地错愕了下,忽然止住了哭声。她并没有抬起头看岑沚,只是盯着那方朴素的帕子,泪光在闪烁,眸光在流动,随后双手虔诚似的捧到掌心里,把脸埋进去,压抑地呜咽了起来。
岑沚静静地看着她,害怕微微一动,就会打扰到她的悲伤。
过了许久许久,哭声渐渐停下。
李海花用帕子擦了擦脸,抬起脸红肿着眼睛看着岑沚,鼻音浓重得几乎听不清说地话道:“求您帮帮我……”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李海花垂下眼帘,缓缓低下头,额头贴在桌面,突然一下又一下轻轻撞着。
岑沚看着她,没有阻止。
“王席贵骗我我们……”李海花说着,停下了动作,额头抵着桌面,眼睛死死盯着地板,淡然地说道,“阿球死了……在监狱里被人枪杀……”
“昨晚的事情,凶手抓到了……但是我不认识。我们才来杭州没几天,张球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男人他不可能这么得罪人!”
“除了王席贵那老不死的就没人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岑沚十指交叠着撑住下巴,“你们的公司呢?”
“公司?”李海花突然冷笑了声,缓慢地抬起头看着岑沚,笑着叹息,“都是假的……”
岑沚不解地看着她。
“半辈子干农活的大老粗哪里懂这种东西。为了孩子的病,全家只能上杭州,阿球刚来杭州那会儿只能去工地上搬砖,后来跟着老工头去交报告的时候,不经意地遇上了王席贵。”
“王席贵觉得阿球人挺好,就让他到他的公司当保安……后来突发了大事儿,医生说孩子的病拖不住了!这三个月之内再不动手术,以后就难康复了!”
“阿球没办法,想到和王席贵交情不错,就去找人家借。王席贵也答应借了,前提是要帮他干一件事,不然不过账。”
“起初阿球以为只是在公司打杂,但其实没有那么简单。”李海花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他让阿球上贵公司帮他讨一笔谦让费。说是你们抢了他一个公司的商标。”
“阿球就去了,结果后来你也知道的,不是没讨到吗,他就只能给王席贵打电话,然后王席贵就让他从你身边那个小助理下手。”说到这,李海花突然激动了起来,抓着岑沚的手恳求,“您千万别怪阿球对你家助理动手,他压力太大了,所以就……真的他不是故意的,您帮我跟你家助理道歉好吗?”
“继续。”岑沚体贴地把面前的水移过去给她。
李海花拿起来就连忙喝了个见底,微微有些喘,继续道:“后来不是涉及到官司吗,阿球请不起律师,也找不到什么证据,况且你那助理还有个警察在后面撑着,所以阿球很快就败诉了。他被关了进去,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跟我说,王席贵会救他,让我不要担心……可……”李海花说着说着又哽咽了起来,低头去擦了擦眼泪眼泪,过了会儿才抬起头来,“可、可前两天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跟我说,让我们离开这里,回家去,不要再来了……然后还说他对不起孩子……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我听不懂我听不懂!我就一直逼问他,后来他才说他发现了王席贵正在干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可他不肯告诉我!他让我带着全家一块儿离开杭州……”她说着说着就又激动了,这次竟然用力地用膝盖顶撞桌子!
巨大的声响惊扰到了门外的警员,两个警员冲进来,见岑沚很平静的坐着,便站在原地不动了,右手却摸上警棍,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没有人再说话,只有低低的呜咽声,狭小的房间里,四周都在回荡这个混合起来的刺耳的声音,在哀叫着绝望与悲痛。
许久之后,岑沚突然说:“我救那孩子。”
这句话是在李海花又一次踹桌子发出的巨响时,夹杂在巨响之中的一句特别小声的话。
然而她还是听到了,猛地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似乎是在消化这句话,过了会儿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岑沚,喃喃地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岑沚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皱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但是,十年之后,你才能过来跟我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