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驱赶她这个闯入者吧,不知为何,她将箫放至唇边,吹起了那支轻快的小调。那些白胖的蚕宝宝会闻此起舞,肥肥的身躯在绿桑上不住的蹦跶,她笑了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新月。箫声所及之处如流水滋润着这些地久天长的草木,值得被古老封存的只有永恒不灭的生机和希望。
她感觉到脚下土地的颤动,桑丛里逐渐苏醒的窸窣声,还有聂商用千魔音传来的声音,但是她用箫声盖过了这一切声音,眼前是绿桑,天上是浮云,云桑流连之处,郁郁青青。待绿意盈满青桑,一光华璀璨之物横空出世,青光直冲云霄,与苍穹浑然一色。
卷卷惊奇的看着手上的蜀青衣,就像被撕下来的一片天空,她将天空披在身上,像云朵一样轻轻飘了起来,她飞越过桑林,轻盈落地。
“我拿到蜀青衣了!”卷卷欢乐的转着圈儿,像一朵盛开的青花。她看到那个撑着银伞的身影,朝他灿烂一笑:“聂商,谢谢你帮我,我要走了,还有银箫还给你。”她把银箫递给他。
聂商并不接过,淡淡笑道:“你以银箫声降空桑城,而且得到了蜀青衣,现在你便是这空桑城的主人,这些都是属于你的。既然你已经破了结界,那我可以回去向魔帝复命了。”他持伞转身,伞面银光流转,不知是不是卷卷的错觉,她看到那伞里好像是无数的水银的转动,想起他说的话“以金玉放置身旁引之,水银自然流出”,那银伞里的难道就是当年流注于心后来被金玉引出的水银吗?卷卷出神了一会儿,看到他的身影已走远,她疾跑两步朝他大喊道:“聂商!帮我谢谢莫干城!”
卷卷不知道他是否听见,她看了看身上的蜀青衣,站在城外往里回望。
再见了,空桑城。
她转身离去。
☆、错综
“师父,那是什么地方?”桃子顺着白纯的目光望去,远处像是一座宫殿,在妖气魔息的笼罩之下,光是这样远远的看一眼,也被那不容侵犯的威压所震慑。
“那是魔宫,”白纯收回目光,淡淡的看着他:“你会在那里为我而死。”
桃子的心猛的振了一下,继而又平静下来,这个时刻还是到来了。当初她把他救下,渡他为仙灵,就是为了这一天。他在答应她的那一刻就应该做好了准备,只是桃子没想到会在这里。
“师父,我答应过你,会为你而死,就一定会做到。”桃子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只是我不明白,你是神,为什么要闯入魔宫?”
“我要去救一个人,他被困在那里。”白纯看着耸峙的魔宫,连接宫殿和断崖的那条铁链在远处泛着寒光,那下面的深渊仿佛被尘世所弃,那种空虚而寂灭的气息即便凌空飞过也会感受到深彻骨髓的寒冷,那是她即将要感受的严寒。
“被困在魔宫里的怎么会是人呢?”桃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师父,你要救的是妖魔,为此,你不惜闯入魔宫?”
“他的确不是人,他是魔界司命,卓氏一族的少主卓灼。”白纯眼眸微沉,眼前浮现出当日他朝她劈下的火剑,还有他受伤而震惊的眼神。在她说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她抬起头来,那些画面烟消云散。
“师父,神魔不是势不两立吗?你为什么要去救一个与神仙为敌的魔?”桃子一脸的茫然。
“势不两立的不是神魔,是这个世界和魔桀的野心。神魔无罪,只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同。因为魔桀的欲望,想占领神居住的天空,所以才有了瑶台一战,六界成殇。但已经过了百年,魔桀已死,神魔的仇恨不应该再延续下去。”白纯握住曲如弓,当初白帝将此弓交给她时说“尘世皆知时光流似箭,却不知天道曲如弓。”现在她以百年的流光为箭,神魔交恶的天道能否就此改变?
光华璀璨的流光没入密不可分的黑暗里,像流星般一瞬即逝,紧接着是不安的躁动,愤怒的妖气,接下来会有大批的妖兵冲出,胆敢冒犯魔宫威仪者,必诛之!
“师父!”桃子在她即将飞起的时候突然叫住她,他向她跪下,叩了一个头,眼神是一片清明和坚定:“这第一个头,谢你渡我为仙灵,教我仙术,让我重获新生。”
他再次叩首,抬起头来:“这第二个头,谢你让我真正明白了神魔的意义,让我不至于误入歧途。”
白纯静静的看着他,她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救出卓灼,他是被下了黑翼追杀令的桃花石,她想让他帮她引开甚至牵制住妖兵的主力,因此她救了他,让他以命来换,现在他向她叩首,不是求饶,不是退缩,是谢她的救命之恩,授道之情。
“这第三个头,”他抬起头来,眼里的万种情绪凝结为一片澄澈,“谢你让我知晓天道,纵使曲折如弓,也要求索尘世和平,六界安宁,我愿为此舍命!”
桃子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凌跃而起,铁链下深渊的严寒冻不住他此时心中燃起的热血。汹涌的妖兵如黑色的浪chao离他越来越近,冲天的妖气几乎要蔓延而上。
师父,希望你能救出他。桃子并不回头,他凌立于众妖之上,结印的手中开始散